上官紫嫣仿佛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反抱着他,紧紧的依偎。

月末,天气转晴。

阴冷了数日,终于暖阳高照,上官紫嫣贪婪的享受着日光。想到怀孕这些天来的待遇,她终于亲身体会到若曦的苦与乐。

的确,做孕妇是件既痛苦又甜蜜的事情,但是,她喜欢被他捧在手心细致的呵护的感觉。与以往不同,他的感情会涌现在眼睛里,让人看得沉醉,他不会再吝啬他的笑容,有时更会笑的忘神。这样的他,相处起来多了很多乐趣,仿佛彼此是在重新认识一样。

她现在最期盼冬至节的到来,等到周裴恢复了自由,一切都结束了吧?

“在想什么呢?”周靖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摸着她被阳光晒的温暖的手,又问她有没有乖乖喝补汤。

一听“补汤”两个字,她的眉头不由自主的跳动两下。现在她真是怕了那些东西,喝的反胃,想偷偷倒掉,可周围全是人。有两次她实在喝不下,趁着宫女不注意,悄悄将补汤倒在花架子上的盆栽里。

“那些补汤喝不惯吗?”他似乎会读心术,一看她的表情就猜出了她的心思,宠溺的轻笑着,居然说:“或许是我太过了,太补也不见得是好事,你不喜欢喝就少喝点儿吧,别再将往盆栽里倒了。”

“你都知道了?”她干笑的红了脸。

“因为它会散发出补汤的味道。”他轻笑出声,若是能看到她当时的举动和表情一定很有趣。

“还笑!”她娇嗔的瞪去一眼,背过身自己也笑。

198.终是见面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上官紫嫣害喜的症状也逐渐明显频繁,着实受了不少罪。

桌上摆着针线筐,她正准备裁剪布料,给来年出生的孩子做件小衣服。只是此刻她抓着剪刀眼神茫然的注视,秀眉拢在一起,久久没有任何言语和动作。

春娇很清楚她为什么会这样。方才又得到阳平宫的消息,似乎二皇子的情况更糟。

上官紫嫣蓦地起身,口气轻盈而坚定:“春娇,我要去阳平宫。”

谨“皇后……”春娇本能的就想阻止。

“去取衣裳。”她不容春娇多讲,打定了主意,这回定要亲眼见到他安然无恙。

春娇知道劝解无益,只得取了暖裘披在她身上,传来小轿,前往阳平宫。

秀一路之上,上官紫嫣无法不在脑中设想周裴的情况,然而越想她越不安。她太了解周裴了,即便是自欺都做不到,如果他得知她的一切,那么那个小太监所言就绝对全部属实。她已经害死了周祺,还会再害死他吗?

小轿停在阳平宫门前,春娇打起轿帘。

她从轿子上下来,看着幽闭的宫门,抿唇上前。

“卑职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侍卫们行礼。

“我能进去吗?”她张口是轻软的疑问口气,但眉宇间自然流露出非进不可的强硬之色。

侍卫们对视后,没有阻拦。

并非他们不服从皇命,也并非惧怕这座娇弱的皇后,而是深知皇上对皇后的宠爱。

上官紫嫣踏入阳平宫,依照记忆走向秋水阁。

这回她一进入院门就先抬头仰望,却没有在栏杆处看到那抹熟悉人影,她心头一晃,脚步虚浮的踏上楼梯。待转过屏扇,帐影绰绰中隐约看到一抹人影立在那里,似在拭泪。是朱心怡!

“他怎么了?”她慌张的几步靠近,终于看到了床上静静躺着的人。阖着双眼,面如白纸,恍如已没了呼吸。

刹那间她心中一恸,紧接着小腹也绞痛起来,随着脸色变化,额头直冒冷汗。她失去力气滑坐在床沿,紧紧捂着肚子,另一手抓住那只瘦如削骨的手,竟是那么冰凉。

裴哥哥……

“皇后娘娘,你怎么了?”春娇吓了一跳,见她满脸痛苦又捂着肚子,想到了可能的情况,声音也慌张发抖:“快,春俏快去请御医来!”

朱心怡见到她时本来是怨怒,可一看这情况……

“他只是睡着了。”朱心怡不怎么情愿的开口要解释,知道是她误解了状况。

上官紫嫣闻言望向她,而后又重新审视床上的周裴。的确,虽然不明显,但他身上盖的锦被的确有轻微的起伏。

她忍住腹痛,一把抓住春娇:“别!春娇,别请……”

抓着最后一丝理智,她咬牙摇头。若是将御医请到了这里,事情会闹大,到时候有失皇上颜面,恐怕也会迁责到阳平宫。

“可是,皇后你……”春娇忧心忡忡,为难的犹豫不决。

“没事,放心吧,我没事。”她猜想是刚才的误解造成情绪激动,从而影响了胎气,于是她慢慢的调整呼吸,腹痛逐渐消失。

看她脸色好转,春娇才放下心。

她坐在床边,静静望着沉睡中的人,消瘦的程度令她震惊又心疼。看到他如今这副样子,她总是想起他曾经的俊逸潇洒,如果不是为了她,就不会这样。

看着她哭,朱心怡冷抿了唇:“恕我失礼,你现在来做什么呢?他想要的不是自由,他需要的你给不起,就不该再来折磨他。你只能祈祷,岂能冬至后离开皇宫离开金城以后,他会逐渐淡忘你,慢慢恢复起来,否则、你就会欠他一条命,一世情。”

对于朱心怡的指责和陈述,她无言以对,她的确愧对他。

捧着他冰凉的手,她努力的想温暖他,眼泪越流越多,视线也变的模糊。

朱心怡发觉周裴的眼睛轻轻动了动,见她未察觉,便先说道:“皇后娘娘,这里不是你久待的地方,还是请回吧。就算你不顾及皇上或外界非议,起码也该为他考虑。皇后怀孕的喜讯传遍了皇宫,即使是这里也同样得知了,若是他醒来见到你,你以为他会高兴吗?”

他也知道了……

之前她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可真实的面对他,她突然发觉丧失了所有勇气。她才是那个真正负了心的人,她有何颜面再见他?她还能说什么?一直以来她为了减轻内疚和心底的罪恶,努力的想照顾好他,可她忽略了一样,她能送的只是膳食,医得好身,治不好心。

难道说,将他送离皇宫,远远的送往看不见的地方,也是她潜意识里希望的吗?若是那样,永远看不见,她就逃避了负心的惩罚……

她觉得胸口很闷,有些喘不上气。

“嫣儿?”一声微弱却明显带着欣喜的声音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