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听你说的这么好，那应该不错，你看着办吧。”周桓犹可犹不可。

周熠微微挑眉。

他听说柳莺这个名字，是当初大臣们献名册，柳莺是推荐的皇后人选之一。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自来皇上三宫六院，就算四哥不忠于玩乐，起码也得有妃子贵人，这是后宫定制。想必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提及选秀，以填充后宫，那时……嫣儿不是很委屈吗？

想到那种可能，他的心情很复杂，既有担心，却又高兴。

周桓看着他，突然问道：“议婚的事不止是我，六弟七弟也都定了吗？”

“哦……还没。”上官紫嫣目光顾虑的瞟向周熠。

周熠脸色不好，硬着声说：“我不急，晚两年再说。”

“哦。”听他这话，倒似自己急一样。周桓笑笑，也不多言。

上官紫嫣看到他气色还好，想起了周颢：“五哥，你最近见过七王爷吗？”

周桓摇头：“听说他最近极少出门。”眸光闪了笑，说：“至于他的王妃人选，待改日你再找他问吧。时间不早了，若没有事的话恕我先告辞，府里还有些杂事处理。”

“……哦，没事了。”她不迟钝，很清楚他是为了避免与周靖见面，看来他们之间即便没有正面冲突，却也破坏了以往的和睦。

周桓作辞离开。

周熠估摸着时间，也没再多坐，回了慈宁宫。

一回慈宁宫他就急着见太后：“母后，你跟四哥说说，我现在还不想娶亲……”

“熠儿。”太后截断他的话，眼中没有丝毫惊讶，让他在一旁坐下，以平静而不容更改的声音说：“古人有云：成家立家。男人只有娶亲后方才能长大。母后已经决定了，要你娶亲，婚期就在明年春天，王府一竣工就举行。至于六王妃的人选，母后也替你仔细甄选了出来，郭侍郎的女儿郭芳柔品貌俱佳，不比嫣儿差，只要假以时日相处之后，你会喜欢她的。”

周熠听着她的话，表情极为震惊，紧接着就变为愤怒：“母后，你怎么能私自决定？我不要娶什么王妃！”

“胡闹！”太后轻斥：“我就是太宠你，由着你胡来。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你还想怎么样？又能怎么样？我不能再由你胡闹，你是王爷，总往坤宁宫跑算怎么回事？关于嫣儿的一切，全都到此为止！”

“母后，你分明答应拖迟工期的。”他慌张的反问，因为那样便意味着还允许他在宫中，可现在……

“熠儿，你今年十九了，也不再是以往那个孩子气的王爷了。”太后语态疲惫的提醒他，托着他的手，又语重心长：“母后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着你娶个王妃，抱个可爱的小孙子，而你总这么恋着根本不可能的人，母后……母后百年之后，你孤单单的一个人，岂不是让母后死不瞑目吗？”

“母后……”周熠噎声，惭愧又内疚的无言以对。的确，他总是自私的考虑自己，从来没想过母后的心情，可是要他娶别人忘掉嫣儿，他实在做不到。

见他神色有软化的迹象，太后紧跟着柔声劝道：“熠儿，母后是为了你好，你就听母后的吧。你自小只与嫣儿来往，太过局限，所以整颗心都装着她。你应该放开心胸，试着与别人相处，天下的好女儿多着呢。”

“可是……”他紧压着双眉，咬唇不语。

太后又说：“你看看其他人，像五王爷，七王爷他们，以前不都是一样来往亲近，现在不都遵从礼制，少了往来吗？这样做不仅是为他们自己好，也为了大家好。你都明白的。”

周熠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手，喃喃说道：“我真后悔，后悔不该‘长大’，真后悔……”

太后很清楚他所指何事，心头酸涩难忍，抱着他低声道：“傻孩子，母后何尝忍心这么阻拦你，可是、可是眼下不比从前啊。你若早先狠了心……”

是啊，他也曾后悔，可想到那种结果，扪心自问，恐慌的厉害。不论如何，四哥从小陪着他一起长大，在他眼中，俨然就是同母兄弟。或许他应该看开了，嫣儿有四哥照顾，一定会很幸福。

187．夜深情浓

御书房。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命人将一只食盒送到了阳平宫，是些清淡补汤。没有稍话，也未传信。”

周靖听着宫人汇报，眉宇深皱，不知觉中手指蓦地用力，捏断了笔管。

他要求她不准再去阳平宫，她做到了，然而关心之情仍未间断。她为什么非得如此敷衍他？或者说，是不信他会善待阳平宫的承诺。他越来越不懂她的心思，她究竟对自己有几分真几分假，对阳平宫又是怎样情丝？

午膳时，他前往坤宁宫。

膳后，他斜倚在榻上闭眼假寐，没有问及她送补汤的事。她也未提。

见他睡着，以为他是累了，上官紫嫣便没有惊动，轻着举动为他搭了件薄被。坐在一侧，静静的凝望他的五官，俊朗刚毅，即便入睡时也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威仪。他在诸位皇子中是最不同的，并非是五官，而是性情影响了相貌，使他有了迥然不同的气质。

一缕发丝从耳鬓松动散下，倒将他的脸部轮廓衬托的略微柔和。

她从未这样肆无忌惮的大胆审视他，此时却有些贪看，心间的感觉很微妙。试探着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那缕发丝撩开，指尖却没有随着撤退，鬼使神差的描摹上他的眉、眼、鼻，最后屏息凝视的轻轻落在他的唇上。

脑海中忽然涌现他亲吻自己的画面，如被火烙般收回手，双颊飞红。她怎么会想到那种事？心慌意乱，她匆匆起身逃开。

听着脚步声远离，周靖张开了眼，眼中既有震惊又有迷茫。

方才感受到她的注视，正满腹疑惑，却又突然体验着她娇嫩的指尖轻柔的在他脸上游走，他险些去抓住她的手。可心思陡然停止，他怕张开眼吓跑了她。

嫣儿开始正视他了吗？

几乎整个下午他都思索着这个问题，以至于忘记了早上的不快。

夜色降临，他坐在灯下手捧书卷，状似看书，余光却望向几步外走动的身影。

“靖哥哥喝茶。”上官紫嫣捧了茶来，并坐在他对面，说：“早上我请五哥入宫了，五王妃的人选征询过他的意见，已经敲定。我选了太常寺卿柳大人的女儿，你说好吗？”

“嗯。”既然他们都同意，他又怎么会反对。

“那明天我再找颢……找七哥问问。”至于周熠，她忽略不提。

注意到她口中换了称呼，周靖也不追问，说：“还有熠的婚事，太后着人跟我说了，选中了郭侍郎的小姐。”

上官紫嫣眼神愕然，分明早上他还说……

看出她的疑问，周靖淡然解释道：“是太后提的，熠也没反对，这样也是好事啊。”

“嗯，是啊。”她知道是好事，只是一天之内突然变转，她还有点儿无法置信。

“无聊吗？”他蓦地关问，眸中柔光闪动，道：“你不是与王若曦关系亲密吗？可以请她到宫中陪你说说话。我听说李府要迁回原籍，定在中秋之后动身，趁这段时间，你也多与你姐姐见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