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果他们真要干脆的解决问题,完全可以把她绑架,然后撕票。可是现在,她一直在感觉着周围的状况,她知道:这辆大车还一直停在唐家楼下。
“我凭什么……凭什么相信你们?”
“你可以不信,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出现和存在也就意味着白家对袁岂凉照应的结束。这种结束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要不,袁律师出事,要不,袁律师身边的人出事。而这种出事,一般与死亡有关。卓小姐不要以为我是在吓你,我毕竟没有这个必要。很多事情即使我不解释,卓小姐自己也可以想象得到。”
“那么,你们的意思是,只要我离开袁岂凉,他就可以安全?或者说直接一点,我决定着他的死活?”卓理不卑不亢的问,此时此刻她算是明白了白家的用意。她相信,那些加害袁岂凉和他父母的事情不是白家所为,但起码也是白家默许或者授意的,不然,为什么那些凶手不直接谋害袁岂凉而要舍近求远去国外害他父母?这分明就是白家为了挽回袁岂凉所做的徒劳而又残酷的威胁手段。诚如她自己所言:袁岂凉的生命与安全,确实掌握在她手里。
“卓小姐果然聪明,也不枉费我这一番苦心和你解释了。”驾驶室里的那个男人此时此刻的口气居然由诡异变成客气,这客气让卓理觉得更加别扭而又反胃。
“白萦还真是有一位好父亲啊,只是不知道这种行为是她的意思还是她父亲的意思。”卓理这么说原本只是想要发泄一下对眼前这个一直端坐着连口都没开过的男人的怒气。
未曾想,白赫山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却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他一只手指着卓理,“小姑娘,说话之前最好想想后果。不论是我还是我的女儿,都不是你能评头论足的对象。这次我且不和你计较,劝你最好别再犯在我手里。张峰,送她下车。”
接着,那个叫张峰的就一把拉开了车门,再一把将卓理从后座上拉了下去,等卓理下车之后好不容易站稳时,那加长版的黑色轿车就“咻”的一声从她眼前离开了。待那辆车已经驶离她的视线后,她才跳起脚骂,“黑社会去死去死去死啊啊啊啊……”
然而,她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了。上楼的途中,她一直思量着车里那两个男人的话,那个话多的听起来就像是管家的男人表面上像是替她分析得步步到位步步清晰,而且听起来,她似乎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不管是为她自己好还是为袁岂凉好。这让卓理很受挫很难过,她多想仰天长啸:为毛我没有一个黑社会老爸啊啊啊啊……
她忽的又想到袁岂凉,想到那个发生了这么大事情也不和她商量什么都不告诉她的男人,她忽然有点憎恨他,憎恨他这样不管不顾她的感受,憎恨他根本没有替她想过她会遭遇到的处境,憎恨他给了她一份爱却让她为这份爱所困,憎恨他让她为爱所困却不和她一起共同面对,憎恨他让她还要从别人那里听说他的消息,憎恨他憎恨他……
五零回
于秋水和林培知道了白赫山已经找了卓理的事情之后,都非常担心她,于是,某天晚上,这两人加上林硕就带着卓理一同出现在市内一家KTV包厢里,认真讨论事情进展和应对之策。
“我早就说过,和袁岂凉谈恋爱得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林硕捏起一颗葡萄,悠闲的送入口,引来在场三位女士怒目相向。
“袁大律师太叫人失望了,这种关键时刻他怎么可以消失?还消失得这么诡异。”林硕一旁挽着的林培用一种特别惋惜的腔调说。在七月的某个日子,她和林硕这对“林哥哥林妹妹”已经瞒着众人闪电恋爱了。这在《都市精英》全社都是一个令人意料之外的结局,但最终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林培甚至偷偷告诉了卓理她和林硕的婚期,卓理一度羡慕无比。
“追究他的消失有什么意义?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把白赫山这块碍事的大家伙移开。”于美人的观点比较本质,她对卓理的担忧也最多,前几天她还一直盛邀卓理与之同住以避开某些不必要的麻烦。
“白赫山若是那么好对付,那他也不叫白赫山了。卓理,你可以试试曲线救国,据我所知,白萦和她父亲的作风不太一样,或许,你可以找她。”林硕建设性的道。
众女沉默,因着卓理的沉默而沉默。卓理沉默是因为这条道也不怎么行得通。她前不久才对白萦撂过狠话,如今要她再去找她,有可能还要拜托她高抬贵手放她和袁岂凉双宿双栖。且不说白萦会否同意,光卓理自己这关,都很难过去。想到这儿,卓理的心里不禁掠过一阵一阵的烦闷,对袁岂凉的怨念又开始四处奔跑,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那段对袁岂凉的还没来得及加深的爱情会被她的怨念全体淹没,她有些害怕。
于秋水像是看穿了卓理的想法,摸了摸她的蓬发,“爱情如果不经历磨难,是不应该被称之为爱情的。如果你爱他,你就要相信他。”
卓理低着头半天没说话,只觉得心尖那片地方酸酸的,总有东西想涌上来似的。只能一直点头,点头。
晚上回到唐家的时候,卓理在楼下看见了卓意的车子。
接过卓理递给她的茶杯后,卓意开口,“爸妈都很担心你,回家住吧。这次,不要再任性了。”从李灿那里,卓意知道了袁岂凉的事情。袁岂凉已经和李灿把情况说得很清楚:卓理,不能再住在唐家,至少,在他把事情处理好之前的这一段时间不能留在唐家。卓意不知道的是,袁岂凉的估算还是晚了。
卓理的沉默落在卓意的眼里却变成了担忧,对卓理的,深深的担忧。她缓缓把杯子搁在一边,“卓理,你可以和我谈谈。”
“姐,你和李灿相爱么?你爱他么?”突然抬头的卓理却反问了卓意一个问题。
卓意意味深长的望了卓理一眼,凭着她对卓理的了解,这个问题是个过渡句,她答得好与坏决定着卓理会不会把心事告诉她。略略沉吟了一下后,卓意柔和地说,“我爱他。也许不够深爱,但是,我爱他。”
“他很累吧……那么爱你,你却不如他爱你那样爱他。所以,这也注定了……他要一直追着你的步伐,是吧?”
卓意定定的看着卓理,有一种一夕之间觉得卓理长大了的感受,她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一笑,“爱情如果还要彼此衡量付出与回报,那么,即使爱得不相等,那也依旧是很累的。两个人相爱,就在一起,在一起,就好好过日子。不去计较了,自然也不会累了。而且,我说我不够爱他并不代表我爱的不如他多……爱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无法比较和计算的。我这样说,你懂了么?”
卓理最终还是决定了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所有牢骚和不满和白赫山给的压力通通告诉了卓意,然后,姐们俩也进行了一番长谈。结果这一谈就是长谈,这个长谈之后,卓理哭着被卓意带回了卓家。与此同时,卓意也在第一时间把情况告之了李灿,再经过李灿,袁岂凉也知道了这个情况。
这个情况直接导致的是袁岂凉提前回国,卓理不知道,袁岂凉也不打算让卓理知道。他原本就是要瞒着她的,与他一同回国的还有他的挚友伍丘实,出于安全考虑,袁岂凉的父母仍然留在国外,由伍丘实和袁岂凉的几位外国朋友照顾。
“我家老头子亲自出面白老头还是不肯罢手,说是白萦都为你死过几回了,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你的。”伍丘实脸上的邪笑依旧保持不变,却不再像以前那样轻浮了。他在美国,袁岂凉在德国,听说了他的麻烦以后,他二话不说就先出发到了德国,了解清楚情况并确保了袁岂凉的父母安全无事之后,他又和袁岂凉一起回国。不单是出于对朋友的帮助,还因为心底搁着的那个女人。
袁岂凉面容冷冽,但目光里有明显的轻视和嘲笑,“他以为这样就能难住我么?明远做了一回他的打手,可不会傻到一直做。”
“别太肯定,白赫山的触角在Z市可伸得遍地都是。我爹都不太敢惹他。”伍丘实说完之后还夸张的做了一个冷战的动作。
“我调查过白赫山近几年的营业状况,他是真的洗手了。既然洗手了,就不可能亲手动我。”
“白赫山这个人,其实是个人物。你还真别把话说得这么满,听说前不久有人偷了他妈身上的金戒指,被他亲手剁了三个手指,剁完之后,那个偷戒指的男人都不敢去报案,连医院都不敢进……除了他妈,就是他女儿了。这些年,就凭白萦那女人的气质,倒还真没人敢得罪她。谁知道你好死不死的就犯在这里呢?我倒是很好奇他会怎么对待欺负他女儿的人……不知道会不会……”为了充实自己话里的内容,伍丘实还做了个切割的手势。
袁岂凉面色更惨淡了,目光掠过伍丘实的脸上,低低的说,“好奇的话,你可以去招惹她试试。”想到白萦,袁岂凉就一阵头疼脑热。有出于对她莫名的出于同情方面的愧疚,有出于对她轻视生命的鄙夷,有出于对她身份背景的厌恶,有出于不知名的复杂情绪堆砌起来的反感。
“说起来,白萦还真是个烈女。这天底下难道就你袁岂凉一个男人了么?值得她这样要死要活的?死得多累啊,忘记一个人多轻松啊。”
“忘记一个人轻松,那你轻松了么?”袁岂凉并不看伍丘实,只是语气幽幽的。
伍丘实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瞬间收起,再也提不起什么玩笑的心情了,他倒是想忘记,他以为那只是他未经历过爱情时遇到的一个小坎,然而,逃到美国,招来他以前很喜欢的那些金发碧眼美女,他却觉得人人都长了一张她的脸,她怪异的脸,她扮丑的脸,她伤心的脸,她生气的脸,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将一个女人的表情和行为甚至一些小话记得那么清楚的,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就爱上了她。这个女人,颠覆了伍丘实对于女人的一切认知。包括,他从来信赖的“女人越多越好”的观念,因为他深刻的发现,一个男人,只要一个女人,就够折腾的了。
“袁岂凉,如果你给不了她幸福怎么办?”伍丘实也学着袁岂凉的语气,幽幽的问。
“没这种可能。”袁岂凉毫不犹豫。
“可是你现在肯定把她弄得很郁闷。”
“我会和她解释。”
“你回国都没通知她。”
“没到时候。”
“你这个人真的很别扭,依我看,这个世界上除了白萦,还真没那种能忍受得了你的人。”伍丘实直言不讳,然后全身上下都被袁岂凉的目光凌迟了一百遍。直到他说,“不过我很看好那个白痴女人啦。”
“称呼她为嫂子或卓小姐我听起来会更舒服。”
“喂,你要不要这么霸道?”
“她自己或许也会比较喜欢你称呼她为嫂子。”想到临出国前那个意乱情迷的晚上,袁岂凉平静冷冽的心又是一阵情不自禁的激荡。似乎从他有女朋友开始,他就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这样渴望一个人的感受。与卓理在一起的日子,他总是时不时的就萌生出一种霸道而又自私的欲望,那种只想把她藏在自己身边,只想让她属于他一个人的欲望。有的时候,他即使看见她对别人笑,和别人说话,他都会觉得不舒服。他知道那是因为她太美好,那是因为和她相处久了就会习惯她在时的环境,那种连空气都透着欢乐的环境。她带着酒窝的笑容灿烂炫目,让他总也移不开目光,偏偏那丫头又常常不懂事不知趣的挑战他的忍耐力,这让他越来越深刻的觉得:拥有她,是件迫在眉睫刻不容缓的事情。
五一回
往年的七夕节,卓理从来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因为没有男朋友,因为没有爱情,所以她也不关注这种浪漫而又遥远的节日。然而今年,在她感受了爱情的今年,她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这样一个节日,原本她也可以过的,原本她也可以浪漫的。虽有些抱怨,但卓理还是认命,她今年的七夕也会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
晚上七点多,同为单身女性的于秋水打电话约她一起去酒吧喝酒,搁以前,卓理是死都不会去酒吧的。倒不是对那个地方有什么看法,那实在是因为她不喜欢吵闹的音乐和红灯绿酒。然而,她还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她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