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个将心比心,崔氏就烦。
若是旁人,她?自然要?反驳斥责,可喻凛...即便是她?的儿子,她?也不敢跟他?耍混,这么些年,他?身上已经有了家主?的风范,不怒自威,叫人心生忌惮。
反正现在喻将军也不能?了,崔氏没好气,“正因?为我与你父亲就你和你妹妹两个孩子,而?今你父亲又伤着了,只能?寄希望于你。”
“若是你父亲身子还好,我又无法生育,自然是要?顺应母亲,你祖母的话,好生挑人到房里伺候,为长?房开枝散叶。”
崔氏这话说得违心,喻凛挑眉,似笑非笑,“母亲为了叫儿子纳妾,当真是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
崔氏被说中了心思,心虚之余又拔高了声音,“这就是你和你母亲说话的态度么?”
“是儿失礼了,母亲不要?怪罪。”
“只是恕儿不孝,秋玲还是不能?放置玉棠阁。”喻凛照旧拒绝。
崔氏适才说了那么多,几乎口干舌燥,听他?口风软下来,还以为他?是允许了。
“若是母亲无法给?她?找个好婆家,这件事情儿子会让方氏去做。”
崔氏一听方幼眠的名字,“不让秋玲进玉棠阁,究竟是你的主?意,还是她?的算计?”
“自然是儿子的主?意,她?从不忤逆母亲,能?有什么算计?”
崔氏呵呵两声,“忤逆?她?表面是不忤逆我,昨儿恭恭敬敬把秋玲给?领了回去,转过头你就把人给?送回来,要?说没有她?在中间推波助澜,谁能?相信?”
“母亲要?是不信,儿子也没有办法。”
秋玲见崔氏的话茬都被堵了回来,眼看着,自己就要?被送走了,她?跪到喻凛的面前
弋?
,换了称呼喊道,“大公子。”
“秋玲无亲无友,早年就被卖到了喻家,求您不要?赶秋玲走,就让秋玲留在喻家伺候您和少?夫人罢?秋玲不求名分,也不敢奢望其它?,往后也会一心做事。”
喻凛端起茶盏,抬起茶盖刮了刮茶水。
他?身后的千岭已经上前,冷着一张脸,直接把哭哭啼啼的秋玲给?吓了回去,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秋玲,“......”
喻凛道,“人是决计不能?留在玉棠阁,那边伺候的人已经够多了,容不下母亲再拨人过去搁着。”
“母亲是要?留在身边还是要?放出去嫁人,自己拿主?意罢,只要?别放到儿亦或是儿的妻子,眼皮子底下晃悠就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崔氏也不好说什么了。
秋玲哭得她?心烦,只能?先叫她?下去。
本打算秋玲走了之后,再跟他?好生说一说,谁知秋玲一被人给?带下去,他?又开口了,提到了昨日?打牌,她?让方氏在身后站了两个时?辰帮她?看牌的事情。
崔氏老脸上挂不住,拍了桌子,“她?整日?里就会做双面功夫,面上对着我孝顺,背地里只会跟你告状吹枕头风了是吧?”
枕头风?
喻凛顿了一下,床榻之上,方氏规矩得很,吹什么枕头风?面都不对着他?睡,日?日?朝着另一面,留个后脑勺。
她?的月信走了也不换一床被褥,整日?把她?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从不越雷池一步。
“她?从来没有跟儿子提过母亲待她?苛刻之事。”
崔氏被戳破了面子,忍不住咳了一声,随后厉声反驳道,“什么叫做苛刻,我身为她?的长?辈,自然是要?教导她?规矩,这算哪门子苛刻?”
要?不是方幼眠告状,喻凛至于大早上领着人来这里跟她?发难?连早膳都顾不上吃。
“蜀地那地方便是我不说,你自幼跟着你祖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知道些罢?荒芜之地能?出什么好人?况,她?是小门户出来的,又不是正室大房所生的嫡姑娘,想必在闺中也没有受过什么教导,好运气入了我们喻家门庭,我有心多教给?她?一些见识,她?自己学不来承不住就是待她?不好了?”
“你得圣上宠眷,往来少?不了应酬,别说是外面那些大人偶尔要?见,便是接待你同僚官员的内眷,亦或是各家上门拜访结交的夫人,不得费心思做功夫啊...”
崔氏说话的声量越来越高,话也越说越过分,甚至渐渐粗鄙起来,她?讥讽方幼眠,一口一个小门户不算,说她?见识短浅,呆闷木讷,浑身脱不干净的小家子气,牌技又差,诸如此类,多得数不胜数。
喻凛听得皱眉不悦,指骨敲打着桌面,并不曾径直打断她?的话。
等到崔氏噼里啪啦说累了,停下来喝丫鬟递过来的茶水,他?才问崔氏,“母亲说完了么?”
崔氏抱怨了一个够本,勉强算是说完了。
“你敢说你母亲说得不对么,我训斥她?教导她?,或许是重了一些,不也是为了你好?”
“你刚回家之时?不也说了,她?为你的妻妇,里里外外也代表着你的面子,我纵然不待见她?,凡事还是为你们兄妹,为这个家着想。”
喻凛好似赞同嗯了一声,随后他?扯唇轻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且滑稽的事,评点道,“母亲还真是巧言令色。”
崔氏愣住了,重重搁下未曾喝完的茶盏,“凛哥儿,你说这句话是何意思?!”
巧言令色可不是什么好词,他?居然用?在他?的母亲身上。
“儿子今日?过来,除却把秋玲带还母亲之外,也正是为了这件事情。”
他?不笑了,俊脸一派严肃,语调却有些淡淡。
“儿子不想跟母亲打哑谜,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了,您扪心自问,昨日?之事到底是真的要?教导方氏规矩,还是打着教导规矩的名号给?她?罪受,出一出被禁足的闲气?”
喻凛的话实在直白,崔氏有些噎。
适才说了许多,一时?之间词穷找不到什么好话回给?他?周全?一二,只能?听着喻凛往下道,“昨日?儿子归家,不曾告知家中人,因?而?她?不知晓,京城落雨,她?遣散了院内守夜的丫鬟去歇息,唯独留了贴身丫鬟伺候,儿进门时?,正见她?在内室泡着站了一日?红肿不堪的脚。”
“见状,儿子便问了伤势缘由,她?不曾说母亲命她?站立看牌,只道不小心弄伤,是儿子逼问才从旁人口中得知首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