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冰鼓励她,“万事开头?难,你?想一想,只要你?刻一套活字出来,回头?你?想印多少书便可印多少书,这是功利千秋的好事。”

凤宁闻言便打起精神琢磨。

她突然想起裴浚当初从藩王入继大统是如何在京城打开局面的。

不?如向他取取经?

这么一想,凤宁便主动煮了一壶秋菊茶,打算去御书房寻皇帝讨教。

说来她已有?十多日不?曾与裴浚亲热,不?仅如此,近来她时常往番经厂跑,裴浚呢也忙着在前庭调度军务,西南边关?打了起来,战报每日三趟,这是裴浚登基后第一场战事,他盯得十分紧,凤宁晓得他工于朝务,也不?敢往他跟前凑。

就拿今日来说,还是听闻西南传了好消息来,凤宁方敢寻他讨教。

杨婉与张茵茵正在御前禀事,裴浚在阅折子,杨婉每说一句,他便圈一处,神色专注,凤宁轻手轻脚进?去,将茶搁在御案旁,见他们聊得正投入,不?敢打搅打算离开,不?料裴浚忽然往东墙书架上指了指,

“将前日西北抽分局送来的通关?记录拿来给朕瞧瞧。”

这里头?有?些外籍文书是凤宁注译的,凤宁知?道搁在哪儿。

待她取回呈上,手往下一垂时,那个人忽然捏住她的指尖不?肯放,指腹绕着她指根缠缠绕绕,一股酥麻滑遍全身。

凤宁心猛地跳了下,身子僵住一动不?动,脸烧红一片压根不?敢往杨婉的方向瞄。

杨婉侧立,正捧着一卷文书诵读,上头?记载着上半年各布政使司通报的本省粮食收成,人口赋税等账目,而张茵茵呢,跪在对面小几后,一面记下,一面替裴浚整理他要的数额。

二?人都没注意到上方御案的动静。

裴浚一面捏着凤宁指骨把玩,一面看着折子点醒杨婉,“将各省账目与抽分局的账目进?行汇总核对,看那些地儿有?出入,那些省份有?弄虚作假的嫌疑。”

说完这话,他气定神闲松开凤宁,吩咐她,“这桩公务十分繁复,你?帮着杨婉理各边关?抽分局的账目。”

凤宁轻轻瞥他一眼,红着脸道,

“臣女遵旨。”

半个时辰后,杨婉和张茵茵回了值房,凤宁又借口奉茶钻进?御书房,这一回裴浚没有?放过她,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起,迫不?及待往内室去。

今日西南边关?传来捷报,裴浚心情一松,极有?兴致。

他的力道又重又稳,凤宁下意识圈住他脖颈,身子几乎被他扣在怀里,与他贴的严丝合缝,感受到他结实的胸膛清冽的气息,凤宁忍不?住晃了晃神,天知?道她多么渴望他的怀抱,

但凤宁却不?得不?推开他,尴尬道,

“陛下,对不?住,我..我小日子来了...”

裴浚一顿,幽深的欲念一瞬跟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失望。

不?过这抹失望也转瞬即逝。

孩子的事急不?来。

裴浚立即又将她放了下来。

凤宁身子着地,心里也跟着一空。

除了做那等事,他从不?与她过从亲密。

像寻常夫妻那般牵手依偎,对她来说,想都不?敢想。

第26章 第 26 章

喜欢一个人便是这样, 忍不?住对他心?生依赖,殊不知期望越多失望也越多?。

凤宁揉了揉眉棱,兀自笑了笑, 拂去杂念。

进入九月中旬, 天色暗得快,还不到裴浚平日用晚膳的时辰,殿内便彻底没了光亮。

凤宁替他掌一盏灯搁在小案, 裴浚已盘腿坐在炕上看书,平复与否凤宁不?知,瞧神色倒是与寻常无异。

凤宁提起正事,“陛下, 番经厂那边臣女施展不?开拳脚, 您觉得臣女该从何?处着手?”

裴浚是当朝天子, 番经厂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小的甚至连衙门都?称不?上的地儿, 他完全可以下一道旨意去经厂,一切迎刃而解,但?裴浚没有,对于李凤宁来?说,下圣旨是下策, 她需要历练。

“到了一个衙门,先别急着把自己的想法抖出来?, 多?走走, 先看看,了解里头的人情世故, 弄明?白了人, 事儿便简单了,无论?什么衙门, 总有话事人,那么话事人之?外呢,必然有随从者?,也有暗中不?服欲取而代之?之?人,这些?盘根错节的人情便是你的突破口。”

当年朝臣前往湘王府迎接他时,他便是利用司礼监与内阁的矛盾,达到自己的目的。

“再瞧瞧你的事儿由哪个掌事管,他手里头愁什么,可有你能利用之?处,李凤宁,这里学问大着,朕可以下一道旨意,逼着番经厂给你刻活字,但?朕更希望你自个儿琢磨出来?,这么一来?,无论?将来?你去哪儿做什么,不?会摸不?着门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记住,不?要指望有人给你撑腰,你唯一能靠的是你自己。”

即便是做他的妃子,他也希望李凤宁能独当一面。

他始终记得幼时名门出身的母亲教过他许多?道理,他也希望李凤宁将来?能这么教他们的孩子。

凤宁听得懵懵懂懂,“我记下了。”

裴浚分辨出她语气不?如平日中气足,细看她一眼?,她眉梢轻轻蹙起,眼?角微微发红,唇色却略微泛白。

裴浚从未见她如此?虚弱,忽然开口问,“很难受?”

凤宁的小日子不?大准,有时隔三十日,有时隔二十日,两月不?来?月事的时候也有,大约是最近过于忙碌,这一回格外疼。

凤宁却不?敢在他面前说疼,只管摇头。

裴浚轻哼一声,慵懒地抬起菩提子下意识要敲一下她的脑门,大约想起她今日身子不?适,略微停顿了下,轻轻碰了碰她额尖,“不?许欺君。”

凤宁这才承认,“回陛下的话,是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