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佩佩从?未这般佩服一个人,凤宁乐观烂漫,不记恨,不埋怨,无论出走何方,归来?依旧初心不改。
反观她们?俩,成了婚,家长里短,婆媳难处,终究被岁月磨得变了样。
杨玉苏对?着她总算放了心,“凤宁,你这一成婚,后宫无人越过?你去,你也不必看谁脸色,不像咱们?,上头还有公婆压着,你如?今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凤宁想起那张牙舞爪的百官,捏了捏小宝儿的脸蛋,失笑道,
“谁说我没有公婆,天?子无家事,满朝文武不都是?我的公婆。”
章佩佩扶着肚子笑道,“还真没错,今个儿管成婚,明个儿催孩子,总归没个消停的时候。”
杨玉苏瞥佩佩,“你别吓她,这是?不可能的事,你也不瞅瞅咱们?陛下是?什么脾气,谁敢做凤宁的公婆,那是?不要命了。”
三位姑娘插科打诨说一阵,笑成了一团。
凤宁那股乐观劲又来?了,“管他公公婆婆,我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
用过?膳,天?色已?晚,凤宁不舍地送她们?出门。
原是?担心天?黑路滑,准备让侍卫相送,不成想掀开窗帘,便见底下楼前杵着两位门神。
燕承方才与裴浚告假,亲自来?接妻子女儿回府,那头程鞍也早早驾了马车等在楼下。
凤宁冲二人揶揄道,“瞧,什么公公婆婆,有位好丈夫不比什么都强?”
章佩佩满脸嫌弃,“啧,什么好丈夫,整日游手好闲...”嘴里嫌弃,眼?神漾着抹不开的情意,可见对?程鞍是?真心喜欢的。
杨玉苏倒是?习惯了燕承的体贴,他对?她素来?看护有加,“接下来?几日我们?不便来?打搅你,你若是?得闲,就来?国公府串门,等你往后入了宫,再出宫就难了。”
凤宁笑了笑,“陛下答应过?我,准我随时出宫,不必被礼俗约束。”
杨玉苏和章佩佩相视一眼?,连连啧声,“瞧,这才是?好丈夫典范呢。”
实在难以想象当初眼?高于顶的男人,竟然为了凤宁折腰。
凤宁脸一红,送二人出门。
下了楼,目送二人登车离去,凤宁立在熙熙攘攘的街市,犹然没舍得收回视线,直到身后突然罩过?来?一股熟悉的清冽,她回过?眸却见裴浚将一件袍子搭在她肩头,缓声道,
“太冷了,上城楼吧。”
旁人都有人接,他也不能让李凤宁落人下乘。
即便只有几步路。
男人这该死?的胜负欲。
凤宁看着他脸色淡淡的,一副无可无不可却暗中不肯认输的模样,抿嘴一笑。
他的温柔藏得很深,如?暖暖的一泓春水,让人怦然心动。
凤宁主?动牵着他回了城楼。
李凤宁被册封为后的消息当然传入李府,李夫人高兴地撑着拐杖赶来?书房寻李巍,李巍已?卧床多日不起,闻讯自是?无比激动。
当初送她入宫,只求能封个妃子,讨得皇帝一些好,熟知孩子争气,最后竟成了国母。
“老爷,姑娘如?今人在正阳门城楼,咱们?快些去把?她接回来?呀。”李夫人柳氏这两年过?得窝囊极了,恨不得借着凤宁鸡犬升天?。
李巍撑在床榻,张望窗外,茫茫间,一股心酸堵在胸口。
皇后发嫁理应从?李府出门,可皇帝既然没让她回李府,意思显而易见。
他就不去讨嫌了。
他摆摆手,重新卧下。
他终究对?不起凤宁,没尽父亲的责任,让她吃了太多苦,今日也没脸去沾她的光。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出现在她面前,不给她蒙羞。
任凭柳氏如?何哭泣,李巍无动于衷。
柳氏最终跌坐在地,捂着脸大哭,悔不当初。
腊月二十八,全?城张灯结彩,明烛高照。
整座官署区人潮涌动,秩序井然。
说到毫无准备也不尽然,裴浚既然放话完婚,就绝不是?一时起意,早在他出京追随凤宁始,便吩咐柳海暗中筹备,尚功局依着凤宁留下的旧衣尺寸缝制翟衣和燕居冠服,那件九龙九凤冠更是?早在裴浚登基时便开始锻造。
翟衣和凤冠从?昨夜便送来?城楼,给凤宁试戴。
这是?一件举世?无二的极品,足足用了两百多颗宝石,四千多颗珍珠,点翠金丝不计其数,远远望去,有如?金色龙凤腾翔于翠云之上,一派富丽堂皇。
清晨起,内廷宫正司几位嬷嬷,并六位老王妃郡王妃等,一道赶到正阳门城楼给凤宁梳妆打扮,隆安太妃被请来?坐镇指挥。
卯时正,裴浚回到乾清宫,着衮服先往太庙拜天?祭祖,随后回到奉天?殿,着内阁次辅梁杵担任正使?,礼部侍郎石楠担任副使?,前去迎接皇后入宫。
二人先往皇帝叩拜,从?御案前取来?制案和节案,行至午门前,将制案节案置于停在午门外的彩舆上,随后领着禁卫军,从?午门东出街,往东再折向?南,绕至正阳门城楼停下。
正使?当众宣读聘旨,外命妇拖裙迎着凤宁登上彩舆,从?正阳门前沿着御道往北一路过?大明门,午门,至奉天?门前停舆。
文武分立左右,个个姿容肃整,羽林卫等上六卫各列两个方阵,旌旗飘展,长矛赫赫,给大婚助阵纳威,场面十分恢弘。
凤宁由两名老王妃搀着下车,跪于奉天?门前。
内阁首辅袁士宏宣读册立诏书,并将金册宝玺交予凤宁,随后凤宁在文武百官的注目下,一步一步沿着大红锦毯往最上方的奉天?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