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秋风渐冷 夜色凄楚 廊外有下人疾步跑开。
启禀王爷 工部侍郎张豪张大人求见。
齐佑辰闪了抹冷笑 道: 请张大人到书房叙话。
已是亥时初。齐啸天在看完了一页书后 抬眼看了看时辰 觉得周围冷寂寂的 便丢开书站起来。闲步走到门口 仰头看天色一片漆黑 宫里头很安静 侍卫们巡班走过脚步整齐划一。
早一旁伺候的全德见状 轻声说道: 皇上 已是亥时了 也该歇了。
嗯。 点了点头 他便往内走。
全德紧随其后 弓着身笑问: 皇上 今夜您想点哪位娘娘服侍?
齐啸天已经坐在床沿 见他问 皱了皱眉: 可惜 她还病着。
全德自然知道说的是谁 便笑: 皇上喜爱锦妃娘娘奴才知道 只是如今娘娘 欠安 不能服侍了。皇上看是要点其他娘娘 还是翻牌子?
齐啸天笑笑 便说: 把盘子端来。
是。 全德忙端来一只长托盘 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几排木牌 皆是朝下扣着。
齐啸天伸手在那些木牌上游动 少顷翻起一张 但见上面写的是月贵人。随手便将木牌掷下 至于月贵人是哪个 长得如何 他一概不知。后宫的女人说多不多 可说少也不少 岂能每个他都记得。
全德看了木牌 忙令人抬轿接人。
当小太监来到爽秋院 月贵人已准备安寝 听说皇上掀了她的牌子 怔愣了半晌才回神。接旨谢恩 上轿后 她满心的混乱。
谁能想到呢 时隔六年后竟第二次侍寝 六年 漫长的六年。初入宫时的鲜活 满心的憧憬与暗争 到如今 她早已是心灰意冷。
从轿中出来 夜寒侵体 让她微然瑟缩了双肩。
月贵人请。 全德将她带进门内 顺手又关了门。
她匆匆看了眼眼前的一切 似乎和六年前没有太大差别 走过账幔来至内室 看到坐于龙榻上的人。垂散着发 只穿着白丝衣 手里拿着本不知名的书看着。见她来了 便搁了书 眼神睥睨的望着她。
她心颤的收回目光 跪身叩拜: 臣妾叩见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 起来吧。 齐啸天摆摆手 让她上前。
说不紧张是假 每走一步 每靠近他一分 她就觉得身体在颤抖。那种害怕不仅来自于对方威严森冷的气势 更是因此而被勾起的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无法面对。
等她磨磨蹭蹭的走近 齐啸天已是不耐烦 猛然就将她拽进怀里 抬起她满是惊吓的脸 不悦的冷声道: 怕什么?朕会吃了你吗?
臣妾、臣妾 她仅仅咬着唇 试图不让身体颤抖 可是她做不到。
齐啸天笑笑 打量着她的脸 突然问: 朕看你有点面熟 你是哪年入宫的?
回皇上 臣妾是六年前入的宫。 她悄掀眼帘 对于他的似曾相识也觉得意外。
六年前?很久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语气变的柔和起来。
他登基七年 第二年正式选秀 也就是说 她是第一批入宫的秀女。看她的容貌神态 如今年纪至少也有二十三四了。
他蓦然笑的邪气 压低声音问道: 以前服侍过朕吗?
月贵人脸上一红 轻轻点了点头。
六年了 还记得怎么服侍吗? 他故意逗弄 果见她双颊烧红 那娇羞的神态不输豆蔻少女。 不住大笑 翻身就将她压在 邪肆的手掌包裹其胸前的柔软 吹着轻佻说: 朕再教教你。
皇、皇上 月贵人从一开始的惊慌逐渐转变为羞涩 那双半张的眼里 也有一片水雾茫然。这看似天降的恩宠 让她再次体会到曾经的心动与 也让她感觉重新卷入了不能逃脱的深渊。
夜里 云锦突然醒了。
房中一片死寂 灯烛半明半暗 只觉得身上的锦被薄如蝉翼 周身都是凉气。习惯 的伸手摸了摸身侧 空荡荡 没有丝毫温度。大约是习惯了身侧有个人 有副温暖的身体 有双总将她环抱的双手。
觉得可笑 原来习惯了一样东西 一旦失去竟这么失落。
烧似乎是退了 睡了一日 此时头脑冷静又清晰 没有半点睡意。她在猜想 今晚躺在他怀里的人会是谁?或许是太无聊 她便一直想 一直想 想到后来 突然想起了完颜肃。还没和他道谢救命之恩呢。
心里蓦然觉得有点暖意。那个男人适合她眺望 远远的摸不到 却又能怀着美好憧憬 永远不用担心失望。
从枕下将青玉摸出来 看着在烛光里闪动的莹润光泽。
她想:她一直不愿随波逐流 所以她入宫 她争夺 可到如今才明白 这正是顺应了命运的安排。可叹她如今才明白 似乎有点晚了 她还将顺应下去 这一辈子都是。
第110章 冷然相对
夜寒津津 估摸着已是子时 全德又转至殿门外 侧耳倾听了屋内的动静。
德公公 这夜深了 您回屋歇着吧。万岁这会儿想必都睡了 有奴才们看着呢。 小太监低声陪笑着说。
全德想了想:或许今儿夜凉 皇上想有个枕畔人呢。于是嘱咐他们好生伺候 准备回耳房歇会儿。
正在此时 屋内却喊了声: 全德!送月贵人回去。
全德一怔 忙回话: 嗻!
齐啸天靠在床头 看着她动作小心的爬下床 慢慢穿了衣服 叩拜后退出去。眉头动了动 觉得这一夜索然无味 然而忽然想到了什么 嘴角又勾起一抹兴味。
全德差小太监们抬轿 仔细将人送回爽秋院 听着屋内许久没有吩咐 便知道今夜可以歇了。他不 在心里揣测 看来这后宫里头一时半会儿没人能盖得锦妃的风头 只是、这锦妃千好万好 却是个无根的漂泊女子 能为皇上生个皇子倒也好 就只怕也是命薄的人。
回爽秋院的路上 月贵人坐在轿内自嘲。
之前侍寝时被 起的心 这会儿随着沁凉的夜色 一点点的散了。以为是幸运?是 是幸运。那么多牌子 翩翩翻了她的 可又能怎样呢?不过是那人病了 不过是夜色太凉 不过是想找份新鲜 巧合的翻到了她的牌子。
她已不是初入宫的少女 早就不该存着天真的想法 她的年华早就在六年中被消磨尽了。她不该再幻想 只要、平平静静的老死宫中。
轿子停在院门口 小太监们行了礼 静静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