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胡说,平日里太惯着你们了。”若离顿时沉声,严声警告道,“有些话不能乱说,以后都注意了,否则哪天被人割了舌头都不知道为什么!”

一见她真的生气,几名宫女立刻怕了,忙说,“姑姑息怒,我们再也不敢了。”

“行了,咱们回去吧,散朝还早呢。”若离一转身,竟看到远远的宫道上站着朝阳公主。一身俏然的鹅黄如同她的高傲和尊贵,冷着眼,觑着一切,当彼此目光交汇,那张美丽的脸依旧满是冷傲。随后,旋身离去。

微微一声叹息,就所谓无巧不成书,该来的总要来,岂是她想躲就躲得开。

若离刚回到养心殿,还没进门就见玉珠匆匆走来,“小离,太后要见你。”

若离听了即刻与她前往慈宁宫。

路上,她问道,“玉珠姐姐,太后怎么突然要见我?”

“嗯……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玉珠以为她害怕,笑着安慰,“你别怕,又不是第一次见太后,何况,太后可疼你了。”

若离轻笑,问了句不相关的话,“玉珠姐姐,你去年就到了可以出宫的年龄,为什么不走啊?”

“出了宫,能去哪里啊?”玉珠无奈的笑笑,“一个女人,没有家,没有亲,也无钱无友,而且……也不一定能找个好男人,何苦要出宫呢。现在这样,我也满足了。”

沉默了一会儿,若离才说,“玉珠姐姐,能走就走吧,这宫里不是好地方。”

玉珠奇怪的看她,问,“小离,你怎么了?”

若离摇头。或许在外人看来,她的际遇是修了几世的福分,可她真正想要的,早就失去了。

到了慈宁宫,玉珠自然而然的停住,若离踏进了熟悉的殿门。

走过华丽的珠帘,一抹幽香袭来。在开启的窗户边有张黑漆长案,案台上供着盆修剪婀娜多姿的金花萼梅花,盆栽用料为玛瑙,雕刻成枯木状,上端嵌有零星叶形青玉,陪着盛放的梅花,颇有枯木逢春的意思。一双白嫩玉手在花枝上抚弄,手指上的镂空嵌丝珐琅甲套迎着外面的暖光,一闪一闪的耀着人眼。

“若离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

“免了,来,到哀家身边来。”太后笑笑,朝她伸出手。

“是!”若离即刻起身,扶住她的手,随着她的目光移动,笑着说,“太后这盆梅花可真好,不过,相比之下,倒是手上的珐琅甲套更夺目。”

“这个?”太后听了一笑,抬起手爱惜的看着,说,“这是昨儿才做好的,我看着也很喜欢。还是你眼尖,换了别人都没瞧出个好来。”

“若离也是看梅花时无意看到,记得太后上次戴的是金面镶红宝玉的。”若离低眉说着,看着梅花蕊,猜测被叫来的目的。

太后拉她在一旁坐下,冰凉的甲套抬起她的下颌,含着莫名的笑,仔细打量她,“如今你也二十了吧?”

“是!”若离垂下眼。

“果然出落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若哀家是男人,也会喜欢得不得了。”太后松了手,依着软枕斜靠,立刻有宫女捧上茶来。轻啜了口,她接着说,“哀家前些时候特地拨了四名灵巧的宫女给皇上,他不满意吗?”

若离一听,赶紧起身,“太后亲自挑选的,皇上怎么会不满意。”

“哦。”太后轻笑起来,水亮的肤色根本没有受到岁月的侵蚀,她让若离重新坐下,拍着她,暗示的问,“你可知道哀家的用意?她们几个可不是摆着好看的,否则,岂不是辜负了哀家的心意。”

“……是。”若离只能顺着答话,原本、这话该说给皇上听才对。

果然,不出她的预料,太后话锋一转,又说,“你与皇上自小一处长大,青梅竹马,皇上喜欢你也是正常的。小离,哀家也待你不薄,还记得你初次入宫哀家说过什么话吗?想必你也还记得。好好伺候皇上,既然那几个入了不皇上的眼,那就要你多费心了。懂吗?”说完她意味深长的又拍拍若离的手背。

“是。若离、谨记太后的话。”若离低头允诺,心思一片混乱。

“那就好。”太后满意的点头,重新将目光投向案上的梅花,“雪下的越大,这梅花开的越娇艳。今天司徒将军胜利还朝,刚巧是雪后初晴,哀家打算明日办个梅花宴,既赏梅花,也看戏庆贺。就选在畅音阁!明日可要好好穿戴,哀家赏你的东西也不少,别让人误以为哀家小气。”

“是。”看戏?太后……或者说刘牧老狐狸,在打什么主意?

第027章 梅宴庆贺(1)

更新时间:2011-12-31 10:24:28 本章字数:3878

夜色寂寂,月染白霜。

养心殿内灯烛明亮,香烟轻袅,窗口映着一对身影。小桌横摆在榻正中,置着盏琉璃烛台,一方砚台,另有两碟果脯。若离身后垫了高枕,怀里抱着暖炉,盘腿正坐,一手执笔,一手托腮,兀自思索着什么。在她对面,楚惜墨早脱了正衣,却裹着黄面锦被斜靠在榻上看书。

少顷,烛火晃了两下,楚惜墨抬头,见她还在沉思,或者说,是在神游。

啪的一响,笔尖墨汁滴落,在白纸上溅出墨花儿。若离回神,看到他正望着自己,笑着说,“不看书看我做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楚惜墨反问她。

“我?没什么,想词呢。”说着抬笔,片刻后纸上就写了首词。

“我看看。”刚写好他就夺了过去,凑在灯下细看,“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沈香烟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念完后沉默一会儿,说,“好词!只是……小离,你怎么突然写出这样的词来?”

“哪里是我写的,只是突然想起来,写着玩的。”若离一把抢回来,重新铺在桌上,瞟了眼他手里的书,问,“你看什么呢?”

“兵书。”他合了书,无趣的支起下巴,叹口气,“看也是白看,学什么都是白学,这天下哪里有我施展的地方。”

若离戒备的抬眼看看,又不愿再责备他大意,只好笑着将话岔开,“对了,明天太后举办梅花宴,设在畅音阁,可以听一整天的戏。到时候那里肯定摆满了梅花,所有大臣王公,朝廷命妇,以及各家小姐公子都要来,很热闹的。”

“嗯。”他随意应声,似乎并无多大兴趣,“你喜欢看戏?”

“无所谓喜不喜欢。”若离捻了颗果子塞进嘴里,想着那些戏曲,不过是无聊的不能再无聊,听听声音罢了。

“又要被摆弄一天。”楚惜墨几乎细不可闻的说了一句,再看手上的兵书,没一点心情。

若离知道他的心思,搁了笔,说道,“睡觉吧,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有的累呢。”

安静了一会儿,楚惜墨掀开锦被跑到她身边,笑嘻嘻的缠着她要求,“小离,晚上陪我睡好不好?你不是怕冷吗?我可以帮你暖被子哦。”

“谁要你暖!”嗔怪的瞪他一眼,脸微红,想到今日太后说的那番话,又是心绪沉重。将方才写的词折起来收好,穿了鞋子拖他去睡觉,“今天就别缠我了,赶紧睡吧,我很累。”

“小离,每次你都找托辞。”不满的撇嘴,心里也叹息。

若离笑着点点他的头,按他睡下,放下罗帐后返回到榻前。把桌上的纸笔砚台收好,熄了烛台,随后带上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