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疼爱了她多年的父亲,怎么可能会想让她去死?

见傅婉儿着急忙慌地往外走,虞听晚来不及阻止,只能赶忙跟上。

虞幼宁和楚淮序对视一眼,也都跟了上去。

此时村口,宇文城正脸色铁青的看着对面的人。

在那一群手持盾牌的人后面,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正阴沉着一张脸,“这些都是山匪,说的话全都是狡辩。不用听他的,现在就放箭!”

傅婉儿就是这个时候走出来的,她双眼含泪地看着中年男人,“父亲!”

傅辰良看着傅婉儿,面上带着几分错愕,“婉儿?”

傅婉儿十分的激动,眼中有泪光在闪烁,声音也带着哽咽,“父亲,是我,我已经被救了!那些山匪全都被抓起来了,就在里面,这些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原本傅婉儿以为,得知她被救了,傅辰良应该很开心才对。

可过了好一会儿,她仍旧没能从傅辰良的脸上看到笑容,只能看到他的眼神更加的复杂了。

许久之后,傅辰良沉声开口,“婉儿,我知道你心软善良,但是对山匪,不能有丝毫的心软。他们劫持你在先,就算现在后悔了,想要悔过,但也已经晚了。若是不将他们杀了,以后还会有别的百姓被害。”

傅婉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傅辰良,“父亲,你在说什么?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他们不是山匪,他们是救了我的人!山匪已经被抓住了,现在就可以押过来给你看!”

“婉儿,我知道你还很年轻,肯定很想继续活下去。可是你读了那么多的书,定然知道,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

傅辰良说着,痛苦万分地闭上了眼睛。

但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眼中只剩下一片决绝。

“点火!”

随着他一声令下,立即有人拿出了火折子,将弓箭上的油布点燃。

看到这一幕,傅婉儿身子晃了晃,几乎要跌倒在地。

陈村长刚刚说的时候,他还不相信。

可现在看来,陈村长说的都是真的!

她的父亲,从小就疼爱她的父亲,此时此刻,竟然真的想要她的命!

“为什么?”

傅婉儿努力地站直身体,直勾勾地看着傅辰良。

“父亲想要杀了我,我认了,我只想知道为什么,父亲能不能告诉我?”

傅辰良叹了一口气,“你果然已经知道了。我就知道,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幸好我带着人跟了过来,不然终究是隐患。

反正你也要死了,既然你想知道原因,做父亲的只能满足你。

婉儿,你乃是寡妇再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傅婉儿还是不解,“我守寡三年,你一直都在劝我,让我不要沉溺于过去的伤痛,还说要给我找一个良人,让我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一开始我并没有再嫁的想法,是你,是你一遍遍地劝说,我才同意。可为什么我同意了,你却要又不同意了?

你真的不同意,直接跟我说也就是了,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法杀了我?”

傅婉儿说着这些话,眼圈越来越红,眼中有泪水不停地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傅辰良叹了一口气,“婉儿,你别怪父亲,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之前是真心地希望你能好好过日子,这才劝你嫁人。

可我也没有想到,朝中风云诡谲,变幻莫测,你的出嫁,刚好赶上了新政。”

“什么新政?”傅婉儿面露不解。

“南诏那边,已经开始施行寡妇再嫁,女子和离。大雍虽然还没开始,但朝堂上已经有了这样的风声。新政的施行,总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

傅婉儿越听越是奇怪,“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大雍虽然并不鼓励寡妇再嫁,但是也并没有明令禁止啊!”

“是没有明令禁止,可马上就要鼓励寡妇再嫁了!你是我的女儿,你若是这个时候大张旗鼓地嫁人,岂不是在明目张胆的对所有人说,我是支持新政的吗?到那个时候,我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婉儿,你知道的,我今年就要升迁了,若是这个时候出点什么意外,我升迁回京就无望了啊!这么多年,我将你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里,让你穿金戴银,肆意无忧。

我对你这么好,现在也到了你回报我的时候了!”

听着傅辰良的话,傅婉儿只觉得心中冰冷至极。

她听到了什么?

她的父亲,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为了能够顺利的升迁回京,竟然要直接牺牲她的命!

傅婉儿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

过了好一会儿,傅婉儿稍稍平静了一些,这才又问了一个问题,“既然你不想让我出嫁,你完全可以直接将跟我说,为什么非要害死我?”

“跟你说?怎么跟你说?难道要让我跟你说,为了我升迁,你以后别嫁人了,安心当个寡妇?这让我如何说得出口,你知道了又该如何看我?别人知道了,又会怎么看我?”

傅辰良叹了一口气。

“婉儿,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只能说,一切都太巧了!若是你去年成亲,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傅婉儿之前是伤心,现在就只觉得可笑了。

明明就是自私自利,却非要说什么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