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的刑真野一直不明白,为何每次自己用刀划伤了,母亲就会变得温柔许多,打骂也会少些,甚至会大发慈悲,抱抱他。
她也和羡青山一样,疼在了心里吗?
见刑真野没什么反应,羡青山真的被气死了,他故意将一整瓶酒精都倒在了伤口上,刑真野当即疼得龇牙咧嘴:“嘶……疼……”
羡青山下了黑手之后,心里才满意了点道:“现在知道疼了,刚才呢?!”
刑真野用很轻的声音道:“对不起……”
羡青山用恢复剂对着伤口喷,口中冷声道:“说什么,我听不见!”
刑真野:“……”
处理完了手臂上的伤口,轮到羡青山了。
酒精所剩无几,刑真野用棉签沾染了瓶底酒精,将羡青山的脚架在自己膝头上,为他伤口消毒。
再喷上恢复剂,恢复剂里带有止疼药的效果,可以麻痹伤口。
羡青山并不疼,但不知怎么,脸上又感到了烧意。
他卷缩小腿,想将脚收回来,却被刑真野拉住,对方轻轻揉了揉他脚心道:“青山……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是我不好,就像你说的,我可能有什么毛病。”
羡青山不悦道:“有什么毛病,是闲得慌吗,你现在不愁吃不愁穿,努力学习,认真生活,这个世界待你不薄了!真野,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你不能辜负,那就是我和我妈。”
刑真野低头:“对,你说的没错。”
羡青山抬脚,用脚尖点住刑真野下巴,语气有些傲慢道:“抬起头来,你在我身边,不需要这么卑微,你是我的家人!我早就说过了,别人说什么,你都不需要在意,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
刑真野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受了什么影响,也许是月光太迷人,又或许是酒精气息钻进了鼻腔,他冲动之下,居然单手握住羡青山的脚,低头在他脚背之上落下虔诚一吻。
浓密黑色的睫毛在银光下微微抖动,比地板上那只烂掉翅膀的水晶蓝蝶还要漂亮。
羡青山当即浑身激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脸色通红将脚缩了回来,惊恐道:“你……你干什么……疯子……疯子!”
起身时,还不忘抓住那把小刀,他绕开玻璃渣跑到门口回头道:“这把刀,我扔了!你别再干这种事了!”
刑真野也红着脸,扭开了头用力点了点。
羡青山路过窗户,一把将手中小刀远远丢了出去,看家刀子落入庄园草丛之中,他才捂住扑通扑通直跳的心口。
那是情窦初开的少年第一次感受别样情感,他对刑真野的喜欢你,是家人,是朋友,是个哥哥,但绝不是爱情。
可是刚才那个意义不明的吻,让羡青山有点害怕。
回忆断在这里,那把刀子,自己分明扔了出去,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刑真野的衣兜里,多少年过去了,成年人的他,还会干这种疯事?
羡青山恶狠狠拉住他包裹的伤口,想要扒开看看,他到底划伤了自己多少。
窄小的储物间本就空气稀薄,两人拉扯间已经出了一身汗,即使贴着阻隔贴,他们也会闻见彼此身上散发出熟悉的信息素味道。
刑真野猛然身形一僵,他抬起双手支在羡青山两侧,沉声道:“别动!”
一层门板外,两人听见了几人居然闲聊了起来。
“这小机器人,怪好玩的,来,给哥哥表演个才艺。”
“队员您的要求无法为您达成,系统检测到你的身体最近休息不足,建议你增加睡眠。”
“哈哈哈哈,这健康小机器人太有意思了。”
羡青山不动了,可他敏锐感受到了,来自对方胯下火热坚挺,竟然顶在他小腹上。
羡青山脸色一黑,再次一招“档下碎桃”,差点废了刑真野。
好歹刑真野刚才已经吃了一记打,这次当即身体后撤,用两条粗壮的大腿死死钳制住了羡青山的膝盖。
一双大手更是用力钳制住他乱动的双手,将人牢牢固定在墙壁上。
羡青山咬牙:“放开我!变态!”
刑真野的脸藏在黑暗中,让他看不清对方眸光,却清清楚楚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呼吸喷溅在脸上的感觉。
羡青山有些生气,觉得自己真的很贱。
明明当时他被刑真野伤得遍体鳞伤,睡梦之中全都是他离开的背影,就好像在一遍遍凌迟他的灵魂,可随着时间推移,他真的放下了对方时,回忆之中的画面,竟然不一样了。
是他们在一起心动,相视而笑,拥抱,耳鬓厮磨,那些冰冷伤人的过往不知被谁藏在了心底深处,留在表面的,竟是一些麻痹人心灵的假象。
羡青山恨自己的不争气,在看见那把小刀的瞬间,他应该捡起来,再把刑真野的胳膊划个稀烂,而不是关心他质问他,为什么又那样做!
所以现在,他也不至于落得被对方钳制身体的下场。
空气中充斥着羡青山牌的小炸弹,只要轻轻一拉,火星子立刻能蹦出来,烧得片甲不留。
刑真野喘息着,张口艰难道:“青山……你……”
羡青山抬头,瞪着对方压低了声音道:“变态!别和我说话,你喜欢捡垃圾是吗,多少年前丢掉的东西,你还会去捡回来,刑真野,多大年纪了,你丢人不丢人?!”
刑真野说不出自己心中感受,他既开心,又难过,他没想到,羡青山还会关心他,像是以前一样,在意他用这把刀子,可他又无法掩盖自己的难过失落,毕竟,毁掉他们俩的是自己。
身体有了反应,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毕竟他是omega,自己是alpha,况且,他曾经是自己的老婆。
刑真野极力克制,在无数条可以选择的方式中,精准挑到了那条点燃炸弹的引信:“你说我是变态,那你呢,你是什么?”
羡青山本就强压愤怒了,要不是此时被钳制身体,他恨不得和对方打一架。
小嘴一张,猛然朝着对方肩头很恨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