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小白姐人其实不错的……”发现油烟机管道会进蛇,苏芙处理完之后就来提醒她了,陆鸣想,“希望她回头遇到危险,也能想办法逃到基地来吧。”
只是没有军队护送,单独逃生的几率会很渺茫。
苏芙还给了陆鸣一张便签纸,上面写了苏芙那位京城好友“林芜”的个人信息,虽说联系方式已经断了,但苏芙说,如果传出淮城人迁移到荆仓基地的消息,林芜可能会找她。
到时候,就拜托陆鸣转达消息,说苏芙没事。
陆鸣:留在淮城可不像是会没事的样子啊!
但非常时刻,她也劝不了太多了。
淮城情况的确糟糕,又开出去一段路,陆鸣就不得不停下。
因为道路塌了。苏芙抓住了包里的钢筋。
她带着钢筋,其实是担心购物时被没有底线的其他人抢劫却并没想到自己要用来防备的居然是一只老鼠。
超市里一片尖叫。
即使此时跑进来的不是老鼠,而是一只真正的、脏兮兮的流浪狗,苏芙认为大家也会尖叫的,她此时还能冷静,是因为老鼠撞在了货架上,一时看不见了。
周围一片人仰马翻,苏芙只能把钢筋拿出来,挡在自己胸前,但视野受阻,她根本不知道老鼠跑去了哪,就被挤过来的人拱到了门边。
人们在乱糟糟地喊:
“别挤,不要挤,不要挤啊!”“我的东西,别拿我东西”“啊啊啊是什么,我脚边是什么……”“救命……呜呜……”“别踩我!”
收银员也跑了出来,物业试图跑进来,门被撞开,苏芙差点一头栽进脏水里,好在用钢筋撑了一下,掌心震得发疼,然后她又听到了后方尖叫声
她不能确定是有人被咬了,还是仅仅在惊恐中尖叫。
雨幕将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苏芙也顾不上什么结账了,她只是用力抓着手里的袋子,腰间的包,来不及伸手盖上自己雨衣的帽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奔向六号楼的方向。
直到隐约看到了六号楼敞开着的门,苏芙才敢转头看一眼:
超市的灯光依旧亮着,门似乎被撞碎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但灯光下,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影子,像是一条伏地的狗,几乎挡住了所有光。
那只狗一定在超市里,趴在地上,嘴上叼着什么……然后,“汪汪汪”的狂吠声响起来,显得尖利刺耳。
苏芙匆匆扫了眼,就跨步进了六号楼。
六号楼的楼梯处有一堆黑乎乎的印子,好在看得出都是鞋印。
很快,其他人也面色发白地冲了进来,众人一脸惊惶地互相打量,有人似乎把自己摔着了。
主路塌陷,也并不是不能绕路,陆鸣在父母的资助下买了一辆底盘高的越野车理论上她的情况比其他人都要好些,然而一些不信邪的人将车勉强开过来,又堵在了路中间。
雨刷器左右刮着,各种意外频出,让她很快没空去思考自己的邻居了。
最好的解决办法其实是弃车换上军用皮卡,但能开车来的都带了不少行李,军车上塞不了这么多……陆鸣焦躁地按着喇叭,好半天,她感觉自己往前移动了不到一公里,然后,有人淌水而来,戴着头戴式手电筒,穿着荧光色绿的“交警”背心,敲了敲她的车窗,大声喊:
“你车门还打得开吗?带上最重要的行李,塞一个包里,跟我去皮卡上面!”对方抬手把脸上的雨水都擦在手套上,“开车开不过去了!我们用军车送人,车在后面,你提前把行李收拾好!提前收拾!”
交警声音嘶哑,看样子喊过了好多遍,但周围环境太乱,还是只能挨个来拍窗。
陆鸣犹豫了一瞬,还是翻到后座,去拿自己的登山包,好在她考虑到路上要补充能量,一些应急的食物和衣物都塞在包里,她的相机和镜头也在里面。至于其他重要的电子产品,就放在后备箱的行李箱里,很可能带不走了。
点了一下数,陆鸣把雨衣穿上,背上包,大约十分钟后,交警用喇叭喊着让大家下车,小心水下,接着陆鸣被人接引到了卡车上。
人越来越多,她被挤到里边,抱着自己的包坐下,后面上来的人不乏哭丧着非要带上额外行李的,当车上快塞满时,也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
有孩子在哭,有人吵吵囔囔,因为太拥挤而辱骂起来,陆鸣发现自己身侧的人站起来维护了一下秩序,对方是个年龄似乎比她还要小的小战士。
但安静了片刻,大家就开始七嘴八舌的问:“我们是第一批撤离的吗?车上位置够不够啊?淮城有一百万人呢!”
被问的自然是唯一的战士。
对方只回答了一个问题:“我们征调了淮城所有符合要求的卡车。”
警察已经锁定苏芙,她却浑然不知,正戴着原主的全息发生器,浏览这个世界的网络信息。
这个世界比苏芙想象的还要复杂,先不说长远,先说眼前的问题:浏览网络需要实名登录,进入虚拟空间需要虹膜认证,付钱需要先确定脑波频率,短信叫车注册都需要身份认证!
原主大概是抱着“做戏要做全套”的心理,用代码修改后的脸,注册了当下所有媒体账号。而这张脸的注册信息几乎和苏芙本人一模一样,包括姓名、虹膜,脑波等一众细节。
巧得令人心慌。它,“琉璃蛛”或者“碎瓶海蜘蛛”,正在像猫一样趴在房间中间被人撸。
苏芙眼前的“蜘蛛”可不那么像一只“蜘蛛”,为了完美塞进这个客厅,它的腿全部变成了触手。
但巨蛛这么挤进来,苏芙能走动的范围就变得狭窄多了。
她把懒人沙发拖进1203,坐下时,抬起脚正好能踩在巨蛛的触手上。
苏芙看到了巨蛛外壳上的纹理,一切拼接的路线都是天然形成的,虽说的确含有她的“人工”,但苏芙记得构造时她根本没有花更更多心思,那些“边角料”就自然而然地组合成了面前这只漂亮的小蜘蛛。
然后她发觉了它其实也有些恐怖,它并不是毛茸茸的,体内90%都是水分,她伸手,微微用力,能按凹进去一点儿,像是在按压一种胶质物,但苏芙知道,前面这个奇怪的“孔”可以用来喷有毒的水雾,后面那个较大的“孔”则能产出蛛网,所以海蜘蛛的身体后半呈透明度不高的灰蓝色。
它体内还有那个碎了的玻璃瓶
玻璃的碎片折射着手电的光,这些光在苏芙摊开着的掌心游动着,映照到房顶上,像走在水族馆里,天花板上游着抓不住的鱼。
章鱼样的触手缠住苏芙的手臂,主动翻开表皮,露出用于进食的内里,仿佛猫向你张开肚皮……给你看自己肚皮上一排一排的牙和弯刀一样的消化器官。
不过此时古怪的是,苏芙也是这只“猫”。
她也在用巨蛛的视角打量她的人形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