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既然都是最后一次了，那就露出点真实的情绪，让混蛋夏油杰愧疚一下啊。

他发出一声温柔的叹息，顺着墙壁滑坐下来，特意侧过身，不让对方发现他偷偷藏起来的手臂。

“来得好慢啊，悟。”

几秒种后，五条老师踏前两步，平静地开口：“还有什么遗言吗？”

故意披散了头发，还在脸上抹了血的夏油杰在“我怀了你的孩子”和“我们最后打一炮怎么样”的暴言里犹豫片刻，还是一本正经地说：“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讨厌非术士。但，我并不讨厌高专的家伙。”

“啊，因为抱着那样的理念，所以我相信你绝不会杀死我的学生。”

“相信……”夏油杰眼神放空，喃喃自语道：“你对我，原来还有信任这种东西吗？”

对方再次沉默。

夏油杰知道这句话很伤人，伤自己，也伤五条悟，叛逃后的夏油杰吐出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双刃剑，把彼此扎得鲜血淋漓，又只能假装若无其事。

果然，再次开口的五条悟依然语气平静，并不打算用任何方式埋怨眼前千疮百孔的家伙。

五条老师一笑，“我一直都很信任你啊。”

“……”

这个家伙，是怀抱着最纯粹的温柔，来送他去那片安宁之地的。

――无法给你希望，便只能给你安宁。

而送出这份“安宁”之后，便是五条老师独自扛起现世的一切，孤独的、坚定的走下去，一直走到那个能让所有人笑出来的世界。

夏油杰叹息一声，咽下那句最伤人的“我从来没能发自内心的欢笑过”，转而郑重地开口：“悟，你过来。最后的最后，我有一个大宝贝要交给你。”

“……”

对方身形一顿，这次沉默的时间比先前更长，大概是察觉到了这句话的画风跟此情此情格格不入，但……

他还是迈开步子，坚定地走向夏油杰，并体贴地蹲下来，跟他保持在了同一高度。

“什么？”

夏油杰叹息一声，在五条老师郑重而探究的视线中猛然抽出藏起来的右臂。

一个半透明的史莱姆狠狠糊在了五条老师脸上。

“Surprise！！！”

刚刚还半死不活的男人猛然跳起来，在五条老师一脸懵逼的表情中一把钳住他的脖子，嚣张地哈哈大笑。

“上当了吧！大笨蛋！你的夏油杰早就溜了！”

五条老师：“……”

之前营造出来的诀别氛围荡然无存，五条老师张了张嘴巴，语言系统震惊到罢工，他的视线透过半透明的史莱姆，停留在对方糊满血浆但笑容灿烂的脸上，久久无法移开。

他……好像，蹲错人了。

第141章 . 番外?断臂组的百鬼夜行（2） 我们要……

五条老师……并不是很能理解现在的状况。

他是来做最后的诀别的,但眼前的夏油杰显然不是。

对方虽然满身鲜血，看起来十分狼狈，但实际上并没有受伤,他刚才沉浸在诀别的氛围里,注意力一直落在夏油杰的神情和话语上，没有注意到那条疑似断掉的手臂居然是特意藏在衣服底下的,还捏着个史莱姆。

他表情空白地扒拉下脸上的史莱姆，黏糊糊的，是半透明的蓝色，最奇妙的是,这只史莱姆……居然是活的，正在不断挣扎，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

不是……咒灵呢。

他将史莱姆扔回夏油杰怀里，夏油杰笑着接住，脸上的表情笑盈盈的，没有任何勉强的感觉。

五条老师的视线久久落在夏油杰脸上无法移开，他似乎是被夏油杰的笑容所吸引,又像是被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狠狠刺痛,半晌,他才哑声问：“他呢？”

“撒，谁知道呢。”夏油杰耸了耸肩，“或许是被哪个从天而降的五条悟带走了吧。”

至于带到了哪里，他还真的不知道。

五条老师沉吟。

从天而降的五条悟……

那么,眼前的夏油杰就是从天而降的夏油杰吗？

“你去吧,悟。”夏油杰善解人意道：“这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处理吧？百鬼夜行闹得这么大，收拾残局也是很费功夫的，这里可少不了你,放心，我虽然来晚了，但并不打算早退，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五条老师最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便干脆地转身离去，颀长高挑的身影匆匆消失在巷子尽头，明明是跟平时差不多的背影，但就是多了一种脚步沉重的感觉。

他去见了受伤的学生们，又急忙赶回新宿处理剩下的咒灵，期间听说二年级的学生在京都那边和人起了冲突，可能要被关禁闭，因为联系不上学生的班主任，电话居然打到了五条老师这里，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懒得搭理。

起冲突就起冲突吧，他们学校的小鬼没吃亏就行。

反正等一切尘埃落定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原先的巷子空空荡荡，根本没有夏油杰的身影。

五条老师单手插兜，独自站在漆黑的巷子里，许久许久都没有离开，直到一阵冷风刮过，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你怎么还不回来？”夏油杰的语气理直气壮：“我看你的同事都回来了，烂橘子们不会是只让你一个人加班吧？你被职场霸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