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某天,青玄回来了。

“给你。”他将托在掌中的一只肉呼呼的小鸟递给她。

“哇,好可爱的小家伙啊。”拿手指轻轻抚摸小鸟的脑袋,可下一秒就挑眉了:“师兄,你拿我当小孩子哄啊?你家御风那么厉害,为什么送我一只刚出生的小鸟?”

哪知青玄闻言白她一眼,手指向自己的脸颊,那里有一道不易察觉的细细的伤痕:“你懂什么?这是只刚孵出一个月的金雕。”

“金雕?”她不懂,却很兴奋,但又茫然,手指着他身后的御风,问:“为什么御风满眼杀气,好像要一口吞了它似的。”

“没听过驯鹰猎狼吗?”青玄安抚着御风,说:“窝中一共孵化了四只,但食物匮乏,这只是被其他早孵化的金雕攻击,躲避中掉在了悬崖的一块石头上。别看它现在其貌不扬,长大后身长三尺,双翼七尺,就算你继续长胖,将来它也背得动你。”

“……师兄,干嘛诅咒我会长胖!”听他一番话,顿时对手中小家伙的喜爱之情浓浓的冒了出来,这只家伙岂不是《射雕英雄传》里那只雕的翻版?哇塞!太拉风了!

“我会教你怎么养。”他说。

“我该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呢?”托着下巴认真的思考,笑眯眯的有了主意:“我决定了,以后它就叫云翳!”

又一年后,翩翩十一岁。

人虽在千里之外,但对京城的消息总是留意。

听说静王妃仍旧在失踪中。

听说麟王爷已娶了王妃。

她是个不安分的人,在距离青霞山最近的城市,化名办了烟花厂,制作各种规格的烟花。私底下,更是在烟花厂名下弄了个神秘厂房,专门为不远的边城提供各式火器。外间都称呼她为“火公子”。

这其中,师兄青玄被迫出力不少。

又一年,翩翩十二岁。

听说静王爷娶了新侧妃,正是沈府的小姐沈宁儿。

她钻在厂房里半个月,最后炮制出十枚直径达十厘米的炮弹,夜深人静时,跑到山巅全部发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惊醒了远近三四个城,一座大山被炸掉了一半,当地府衙派兵侦测,最后得出结论为地震。

师兄的美梦被惊醒,怒气冲冲的出现,将她直接打昏拖了回去。

又一年,翩翩十三岁。

听说皇帝龙体违和,太子协同大臣代理朝政。

她觉得烟花厂没了新意,又投资组了一个歌舞团,承接各类婚寿生辰及开张喜宴庆祝活动。她发觉自家师兄人虽懒,可嗓子不错,于是耍了计谋迫使他加入出卖声色。倒是老头,总央求着她给个位置唱两句。

短短时间内,她的魅力歌舞团迅速的红遍大江南北,她对外的称号是“魅老板”。

又一年,翩翩十四岁。

听说皇帝病体加重。

听说太子被参结党营私,遭到皇帝下诏申斥,命麟王爷辅佐其处理朝政。

听说邻国觊觎龙朝边境多年,妄图趁着龙朝朝局不稳而发动侵略。

烟火厂与歌舞团都培养了得力干将,翩翩的时间又充裕自由起来。师兄青玄突然转性,主动提议去边境城镇游玩,而真实的内幕是老头给他算了一卦,说他将要命犯桃花。他的游玩,实则是避桃花。

又一年,翩翩十五岁。

山崖之上,她迎风而立。

她仍旧有一张粉嘟嘟的脸,晶莹灿烂的大眼睛,笑起时银白的小虎牙。所不同的是,她长高了,不再是个孩子,而是个娇俏灵动的少女。她穿着最喜欢的红裙,左侧是心爱的金雕云翳,右侧是陪伴多年的师兄青玄,师兄的身侧是傲然的御风。

师兄青玄比起几年前,基本没有变化。

他负手站立着,微眯着长眼眺望。

眼前是一座繁华热闹的边城,整齐的田地,满目黄灿灿的油菜花,迎面而来的风也是香的。一年前战争的传言闹的纷纷扬扬,然而截至目前,一切安静如常。

“唉!师兄,你是不是会下咒呀?”她突然发问。

青玄不解的侧目。

“你看。”她抬起手将袖子一扯,露出雪白圆润的胳膊:“你看看我现在,还是这么胖!都是你当初那句话,要不然我现在肯定是个窈窕美女了。”

“你没那个命。”青玄淡淡给出一句,眼睛里闪过一抹极浅的笑。

“又在诅咒我!”她抬脚就踹过去。

青玄早有准备,抬起一只脚就将她的腿稳稳的夹住。结果她没防备,一只脚落地失去平衡,噗通一下就跌坐在地上。

“师兄!你又欺负我!”她又恶人先告状,拍拍屁股站起来,抱着云翳的脖子扯着哭腔:“小翳,你看看那个坏人,把我摔倒也不扶。今晚乘他睡着了,你去把他抓起来,丢到池子里去。”

对于她的一番絮絮叨叨,青玄只当没听见。

蓦地,他抬头朝空中一望,说:“师父又来信了。”

翩翩扭头,见他抬起手,一只鸽子稳稳的落下。

这就是一只长相十分普通的鸽子,却是老头的爱物,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没事的时候跟鸽子聊天,带鸽子出门,受了师兄的气还跟鸽子哭诉。这只鸽子名叫“霞儿”,让师兄至今介怀,因“青霞观”这张牌匾,好像他跟鸽子是兄弟一样。

唉!话说回来,这是本月内霞儿第三次出现了,可见老头催的多急。

果然,看了霞儿带来的字条,他说:“师父让我们限期必须回去。”

“到底要我们回去干嘛?”她实在觉得青霞观太无趣,而老头……总是催着她回京城,为了那条遗留的七彩水晶。

“明知故问。”青玄放了鸽子,将纸条夹在指尖细细摩挲,顷刻粉末从他指尖飞出。他问:“师父既然那么紧张,定是很重要,你若不愿意回去,那我帮你去取。只是那样一来,要费点事。”

看着他微拢的眉,仿佛是嫌很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