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1 / 1)

墨桑 李桑柔大当家 2205 字 4个月前

六个帐房,除了萎顿在地上,半昏半醒的周喜,有几个看向王守纪,有几个,由看着杨干和闪先生。

杨干和闪先生两个人,自始至终,负手站着,一言不发,也不看任何一个看向他们的人。

“这银子,包括你们杨掌柜和闪先生已经运回老家的银子,我必定要连本带息的追回来,杨掌柜真正的妻儿,都在杭城是吧,城破之时,兵荒马乱的。”李桑柔轻轻啧了一声。

“闪先生妻儿,也在杭城是吧?你们两家是邻居。挺好。

“至于你们,四家在江州城,两家在豫章城,他就不算了,你们五位,迷途知返,打算痛改前非的,站这边,然后好好把帐给我拿出来,理清算明。

“执迷不悟的,就和他们一起,把所有亏空的银子,都给我补出来,包括前面那些人留下的那一半银子,也从你们头上找补。

“十个数为限,黑马数。”

”是!一!二!”黑马一步上前,一根一根竖着指头,大声数着数儿。

“我跟小周一起,我知道的,他都知道,我瞒也瞒不住。”缩在后面的一个老帐房,垂着头,也不知道是跟谁交待了句,往前几步,站到了周喜身边。

和老帐房挨着的中年帐房,一声不响,垂头往前。

他们是叔侄俩,一向同进退。

张育先直直瞪着王守纪,在黑马十字脱出口时,猛一个箭步,站了过去。

“把那间屋子腾出来,把他们关进去。”李桑柔站起来,“老孟去一趟江州城,报官,请官府过来勘查审案吧。”

第274章 栽树

江州府衙的石推官,带着五六个衙役,由孟彦清陪着,隔天巳初前后,急急赶到了杨家坪船厂。

进了船厂,石推官赶紧摆开阵势,放好官印,竖好肃静回避牌,接着吩咐跟来的衙役,将已经看管起来的船厂诸人押出来。

两个衙役离三间正屋十来步,就闻到臭味儿了,推开那两扇门时,一股子恶臭猛扑出来,熏的两个衙役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差点呛晕过去。

从昨天巳正前后,直到这会儿,整整十二个时辰,这小小的三间正屋,屋门锁上,就一次没开过。

吃喝还好,也就一天一夜,略忍一忍就过去了,可五谷轮回这事儿,没谁能憋得了十二个时辰。

屋子里又是青砖漫地,小便渗不下去,四处流淌,一个屋角一堆一堆,全是大便。

石推官坐的离三间正屋两丈多远,也被这一开门的恶臭,熏的干呕了好几声,差点吐出来。

几个衙役和石推官干呕归干呕,个个用尽全力,装着一切如常,根本就没有这股子恶臭!几个衙役屏着气,好在屋里的人根本不用催,门一开,一个个逃命一般冲了出来。

石推官不动声色的轻吸深吐着,将那股子恶臭吐出来。

他来前,他家府尹千叮咛万嘱咐:

这一趟差使极容易,只要做好一样就行了,那就是瞧好大当家的意思,照大当家的意思办好案子就行了。

这趟极容易的差使,那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办砸了。

审案子这事儿,只有孟彦清带着几个人,算是原告,跟着前后张罗。

李桑柔从昨天起,就开始到处看船厂,以及看杨家坪镇上那些做船厂生意的各家铺子、酒楼、邸店等等。

杨家坪是个大镇,十分热闹,看起来,镇子上但凡消息灵通些的,都已经知道了广顺船厂换了东家这件事儿,也知道了新东家是个女人。

李桑柔一路走着看各家铺子,各家铺子的东家、伙计,也情绪复杂的看着李桑柔。

这杨家坪,是先有了船厂,再有的镇子,后来大大小小七八家船厂,都并进了广顺船厂,这广顺船厂,就成了半个杨家坪镇的衣食父母。

广顺船厂转手这事儿,整个杨家坪,都极其关心。

这位新东主,是个年青的女人,这让整个杨家坪都忧心忡忡。

李桑柔往船厂看了一圈儿,又沿着码头看了几条刚刚靠岸,赶着过来免费维修的船,回到自己船上,抿着茶,琢磨着找谁写广顺这俩字儿。

她知道的,字儿写得好的,离这儿都远,字儿不怎么样,身份尊贵足以弥补的那位,离这儿也远。

李桑柔正琢磨着,一根长竹篙从岸上伸进她船侧的水里,竹篙另一头,一个小姑娘手脚抱着竹篙头,随着竹篙弹起,落向离岸两三丈远的一条小船。

竹篙直立起来时,正好在李桑柔船头上空,抱着竹篙头的小姑娘,目不转睛的看着李桑柔。

李桑柔仰头看着她,冲她招了招手。

片刻,竹篙再次扎进水中,小姑娘从小船上跃起,落到了李桑柔船上。

李桑柔坐着没动,上上下下打量着小姑娘。

小姑娘十四五岁年纪,健壮敏捷,一身粗布衣裳,光着脚,面色黎黑,眼睛乌亮。

“你跳来跳去,就是看我的?你知道我是谁?”李桑柔招手示意小姑娘。

小姑娘提起竹篙,放到船边,走到李桑柔面前,再次仔细打量李桑柔。

“他们说你是广顺的新东家。”小姑娘嗓音微沙。

“是,我姓李,李桑柔,你呢?姓什么叫什么?今年多大了?”李桑柔欠身拿了只小马扎过来,示意小姑娘坐,又倒了杯茶,递给小姑娘。

“多谢你。我姓张,叫阿英,今年十五了。”阿英接过茶,一口气喝了。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你呢?平时都做什么,不会成天就是这么跳来跳去吧?”

大头拿了一小筐果干,一小筐米糖过来,李桑柔接过,放到阿英面前。

“我家原来是水上的,大前年春天,大风大雨,船撞散了,我们没地方去,我大舅就让我们到这里来,让我爹在船厂帮工,我跟我娘打渔,攒了钱再打条新船。”

阿英一边说,一边指着岸边一大堆木料旁边的一个破木屋,“我们就住在那里,是大舅求了杨东家,许我们住在那里,夜里要帮船厂看木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