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还会特地提醒向导和哨兵,这种共振是假的,只是临时应急,一旦解决了眼前的紧急状况,就要立刻使用分离类的言语,及时断开连接
这也就意味着,每个缄默者都会在被“请与我建立联系”、“我们是同伴”引导着,拆去心防打开领域。
然后再被“这是谎言”、“请尽快离开”丢掉,留在原地。
这样的言语是很难被彻底忘记的,留在原地的记忆也一样。所以资料里说,缄默者的领域天生易碎,不耐用,需要定时更换。
看到这里的小缄默者,还曾经抱着那份资料,鼓起勇气去找那一株槲寄生:“请问……要定时更换什么?是领域吗?”
那人看他的视线很奇怪。
现在时润声能想起来了,被改过的记忆里,有人和蔼地对他说是。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领域只有一个,碎了就碎了,就像碎掉的心脏也没办法随随便便就换一颗新的。
要被定时更换的是缄默者,不耐用的也是缄默者。
他们说缄默者天生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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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润声尽力不去想自己做的那些梦。
他要带着朋友去林子里看小鸟,洗漱好后就主动躺在小木床上,睁着眼睛,看傀儡师在灯下的影子。
那是个和过去完全不同的影子,清瘦挺拔,披着件宽松柔软的外套,不论做什么事都有条不紊。
时润声看得很认真,他想起自己一直忘了把这句话说出来,所以小声开口:“我、我很高兴,和您共振。”
“比我能说的,最高兴的感觉,还更高兴。”小缄默者有点笨拙地解释,“我们,好像……不孤单。”
傀儡师坐在他的床边:“我们不孤单。”
小缄默者乖乖躺在小床上,被子也盖得平平整整,澄透的眼睛亮了一下,安静弯了弯。
傀儡师把大床和小床拼在一起,自己也躺下去,枕着手臂看小缄默者。
时润声的耳朵有点烫,小声问:“您在看什么?”
“我在向你学习。”傀儡师说,“想和你一样勇敢。”
小缄默者咻地发烫,整个人都通红,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我……我不勇敢,您大概误会了,我”
他被灵巧的银线拽着手腕,从小被窝里偷出来,塞进大床的大被窝,被傀儡师捉住。
傀儡师躺在床上,把时润声举起来,晃了晃:“勇敢,还很坚强。”
来自异乡的傀儡师似乎有自己的鉴定方法,用银线把小花猫对着灯光,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你被人欺骗了很多次,但还是选择相信我,很多人没有这种勇气。”
小花猫害羞得不太会动,热乎乎地解释:“那是因为……您很值得信任。”
“你也很值得信任。”傀儡师说,“今天把我从白塔里救出来,简直帅炸了。”
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用词毫不客气,精准地复述了当时的情形。
虽然他身困白塔,内有压迫外有强敌,但反派小BOSS英勇善战,只身突出重围,白塔一败涂地。
小花猫被夸得滚烫,钻进被窝团成一小团,彻底不动了。
大BOSS隔着被子戳戳小BOSS:“你睡着了吗?我睡不着,还想继续聊天。”
“还没有……我太烫了。”小BOSS严严实实地蒙着被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诚实地回答,“我的领域还在冒泡泡呢。”
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枕着胳膊,用银线拽拽小BOSS,想去他的领域里玩泡泡。
“我们可以明天再玩。”时润声从被子里钻出来,抱住傀儡师,“您该睡觉了,您的伤很重,应该好好休息。”
傀儡师问:“睡觉对伤有好处吗?”
“有的。”小缄默者看了很多书,慢慢地给他讲,“多睡觉,多休息,这样有利于伤势的恢复。”
傀儡师看起来不大理解,卷着被子躺在床上,无聊地用银线给小缄默者扎小辫。
时润声的脾气非常好,顶着一脑袋小朝天辫爬起来,帮他整理好被角:“我给您念书,好吗?这样可能会不那么无聊,能睡得快一点。”
傀儡师问:“你看过很多书,是不是?”
时润声点了点头。
小缄默者一个人看书,他看了很多书,也学会了很多道理。
只是稍微有一点可惜,这些道理里面,没有多少是教人怎么长大。
“您想听向导的故事,还是哨兵的故事?”时润声坐在床边,他想了想,又补充,“向导的可能稍微有一点吵,他们得一直说话。”
傀儡师问:“没有缄默者的故事吗?”
小缄默者怔了下,轻轻摇头:“没有……这个世界没有缄默者的故事。”
“那我更愿意听你讲道理。”傀儡师翻了个身,“你再给我讲讲,为什么人必须得睡觉吧。”
这个能一直讲上三个小时,时润声有点犹豫:“这可能会更无聊……”
“不会。”傀儡师把他抱进被窝,“我很喜欢听你的声音。”
小缄默者诧异地睁大眼睛。
他乖乖被抱进去,藏在被子里,鼓起勇气探出一点头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