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敲敲桌子:“你不是自身难保吗?我们都知道你能熬过这一段,但你知道,有些人只听男的话。”
连翘脑袋发胀,拧开白花油瓶子,倒了一点在手心,按揉太阳穴。即使对方的言行再过分,有些女孩就是张不开嘴说个不字,但所有的怯弱背后都有原因,她无从指摘。
秦舟说:“别难受了,你尽力了。”
连翘说:“我接受了。”
秦舟抬眉,连翘对他点点头,她接受人性里的虚弱,毕竟她对周展真正的反抗也才开始不久。陈缘草率地走进一段婚外情,跟处境和性格都有关,她能说什么?
秦舟说:“反正昨晚我听下来,感觉她心态还可以,应该不会报复你,那就别管了,我以后也不找她。她脑子一团乱,别人救不了,得等她自己醒悟。”
连翘惊讶:“报复我?我又没惹她,还劝婧茹他们别拿她当武器对付周展呢。”
秦舟笑道:“我家有个穷亲戚,总是被人欺负,我父母帮他说话,经常接济他,后来他翻了身,再不跟我家来往了,还让手下出面抢我家生意,翻脸无情。”
秦舟和陈缘谈心,是怕连翘被报复,连翘揉了一把他的头,对他灿烂地笑:“谢谢。”
她能笑出来,秦舟松快多了:“你想开点,各人有各人的生存方式,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走煌煌大道,硬桥硬马。比如我,就只能鸡鸣狗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连翘骂道:“鬼话!你问问自己,什么大学什么专业,好意思说自己鸡鸣狗盗?!”
秦舟笑,考上复旦大学是他人生的巅峰,不过是擅长考试罢了,一进大学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虽然侥幸被西安那所研究所录用,但他有自知之明,学校才是他最大的光环,他技不如人,底子虚,搞科研出不了像样的成果。
连翘看着秦舟的眼睛说:“你别想当混子,靠吹捧逢迎吃饭,在我这里,你得当人用。”
秦舟眨眨眼,连翘挥挥手:“干活去。”
下午时,助理帮连翘喊进陈缘。陈缘瑟瑟缩缩,连翘无名火起:“别怕我,也别怕别人,万一有人打你,别傻站着。”
陈缘抬起头,连翘打开天窗说亮话:“他有家庭,哪天他太太打你,你别管占不占理,别受着,跑,知道吗?”
陈缘眼睛一红,连翘说:“他花点小钱,拿你解个闷子,你别对他投入太多感情。这些话不好听,我就说这一次,工作去吧。”
陈缘站了站,说:“主管,谢谢您。”
部门的组长们从周展助理口中套到话,去孩子所在的幼儿园堵到周太太,挑明周展和陈缘的私情,周太太又气又恼。
组长们等了几天,周太太没来公司闹,她甚至可能没跟周展本人闹过。周展神情如故,没有任何异常。
女同事被晚间例会上的二手烟呛得涕泪交加,鼻炎加重,怒而去找周太太:“她很年轻,长得也还可以,你不闹,等着她上位吗?”
周太太苦苦一笑:“不是这个,也是那个。”
女同事跺脚而走,回来找连翘:“真被你说对了,她不敢闹,还跟我说,周展很爱儿子,孩子不能没有父爱。呵,那是他亲生儿子,他能不爱吗,爱不是应该的吗?”
连翘没见过周太太其人,据说是贤妻良母的样板。女同事恨得牙痒:“我是她,就抓证据离了。周展是过错方,她离婚有把握争取到孩子,还能分点钱,怎么就不敢离?”
再讨厌的男人可能都有个不想离开他的太太。从某种层面来说,连翘能理解周太太,只要周展不离婚,她就住着大房子,开着几十万的车,花着周展的钱,平时就是做做家务,带带孩子,还有公婆帮忙。周展是这几年才拿年薪的,离婚她能分到的钱有限,得出来工作。
每天忍着困意上班,忍受不好相处的同事,苛责的上司和甲方,拿个几千块工资,愿意吗?比起在社会上自力更生,又苦又累又受气,忍忍男人的不忠和懒惰,算什么呢。
女同事叹息,不想改变现状的人太多了,宁可在各种复杂的情绪里消耗自己,连翘双手一摊,离婚的日子比不离婚难过,她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很多人会跟她做出同样的选择。
大多数人都笃定连翘提出离婚是气头上的话,也是基于这个原因。不离,她就能坐享刘天宇创造的财富,为何要犯傻,把男人当提款机不好吗?
说这话的可能想不到,人是有情绪的,未来是有变数的。人生何其漫漫,日复一日的忍耐,怨气积得深了,可能会变成痛苦抑郁,进而影响到身体,而且你想忍他,他不一定愿意一直忍你。你能不能忍到头,天知道。
周太太为了眼前物质充裕的日子得过且过,女同事想骂她缩头乌龟,住了口。大家都在忍周展,她也没有潇洒走人的勇气,无奈道:“我算明白了,她说不定恨我们去拆穿。”
连翘疑心周太太也恨陈缘,但她没找陈缘出气,可能是想给自己留点体面。不到山穷水尽被赶走的地步,日子总是能往下过的。有骨气地活着很累,但愿她暗中建立了小金库,留好后路。
第23章
新型毒品案告破,小凯团伙用它控制女孩进行性爱直播谋利,受害者多达数人。陶家欢接到杨正南电话通报,不寒而栗。
差一点就上当的肖姗等人吓得直哭,小凯自我介绍说在某大型集团做商务咨询,她们根本没想到竟会是恶魔。宋琳说长相跟品格没关系,恶魔通常都长了一张天使面孔,不然怎么能引诱别人。
夜里,陶家欢想到唱 K 那天的经历,毛骨悚然,想去找杨正南学功夫,秦舟说过他是擒拿高手。连翘不想让妹妹和杨正南有太多接触:“等你在公司转正再学不迟。”
秦舟倒是行动派,不满足在健身机构学自由搏击,去派出所拜师。最近几次晚间例会,周展有意无意提到连翘时,都皮笑肉不笑,秦舟很怕他对连翘怀恨,毕竟连翘当面说过向公司高层投诉了他。
连翘笑秦舟多虑,周展的权限是把她边缘化,想开掉技术骨干,得递交到人事部门。但人事问起事由,周展给不出合理的说辞。
职场中有很多微妙的角力,连翘让秦舟不用多想,但秦舟觉得要防患于未然。有天不开晚间例会,他拎着一只新相机去拜师,陶家欢说过杨正南喜欢拍风景照。
杨正南不收,赵恺说:“你可别害我师父。”
秦舟说:“我是来学武功的,不收礼,是要我磕三个响头吗?”
杨正南说:“你不是在学拳吗?”
秦舟嘿嘿笑:“艺多不压身。”
杨正南守着老母度日,没有别的家累,不上班时也经常在单位,他休息日会去派出所训练室练练功,也教教赵恺等人,他让秦舟有空就去找他,互相比划比划。
秦舟打蛇随棍上,张口就喊:“师父!”
杨正南正色:“都说了,不收徒。”
秦舟强求:“不喊师父,喊杨警官,多生疏啊,就不能熟一点吗?”
杨正南看看他:“你爸跟我差不多年纪吧,他哪年的?”
秦舟说:“他 53 了,比你大多了。”
杨正南拍他的头:“大不了多少,我 8 月份就 45 了,别说话不正经。”
秦舟上上下下打量杨正南:“你有 45?看不出来,你挺显年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