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偏偏朔风却似十分惧他,但凡见他与我一处,无论我在后头如何吹胡子瞪眼或是哀哀求唤,也万般不肯出手相助,反倒关门拉窗将我与他牢牢置于一屋……直把从前相依相伴的清静日子完全搅得没了形。

再比如每日的水潭泡澡,从前一直是朔风在潭外守望,自从他来了后,却每日偏偏那个时辰坐在潭边酣睡,你叫他他不醒;倘若不叫他,又不好脱光了跳下水,谁知他那般泼皮的货色,什么时候忽然睁开眼睛看?

或者便是,分明见他窝在草堆里睡得喷香,但凡你才脱了衣服下水,一回头却猛然发现他在潭边一脸无辜的发呆静坐,墨黑的长发垂在水边,配着一袭修身素白长裳,身影孤伶清寂,大白天见了鬼一般,直吓得你尖声大叫。你若不同他好声好调的招呼,好啊,那便一直在水里泡着吧,反正他不起来你就不能穿衣服;可你如若同他好言好语,又要招他各种戏谑

“摸都被你摸过了,睡也睡过了,早晚都是姑娘的人,缘何还要如此羞涩?”

“最是恶毒女人心,许你大半夜往我草堆里偷着泼水,就不许我在岸边观光晒太阳么?”

……

嘴上说着,倒次次是乖乖转过身子的,只那无德的品性,偏还要在你才上岸的时候来一句:“哦,对了,你胸前那朵花烙倒是十分符合在下的审美。”

慌得你“扑通”一声又赶紧扎进水里。

我气哼哼骂他:“亏你衣冠楚楚长得人模人样,竟然这般没德没品!衣冠禽兽偷看良家女子更衣沐浴,长针眼缺道德,难怪这么大人了也没个女人肯要你……吧啦吧啦……”

我这一张不能想事的脑袋,装着的词儿十分之少,平日里少有骂人,但凡要骂,必然将那老鳏夫的八卦词儿顺过来吧啦啦好一通鹦鹉学舌。

他本是勾唇笑着的,一双狭长的凤眸弯弯,好不风雅,但闻我那剩下的那半句,原本带笑的俊逸面颊却忽然冷沉了:“是啊,姑娘说的对极,在下曾经果然不是人呢。”

“你如今也不是人,是衣冠禽兽。”我继续顶过去,不着寸/缕的身子整个儿埋在水中,只露出一颗湿嗒嗒的脑袋。

我以为他必然又要反驳,却见他竟难得的咧开嘴角自嘲:“呵呵,如今自然更不是人了。孤寡之尊,人上人,不枉这般年纪依旧无人心疼……走了。”说着,一袭白衣翩翩自向他的破草房走去。

那端端笔挺的瘦高身形在阳光下打出斜长倒影,一时竟显得好不萧索落寞。

孤寡之尊?我楞了楞,没听明白,头痛似又开始发作……大概我自小被朔风欺负傻了吧,脑袋儿真心不能想复杂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

第三章 阳光

初夏的阳光不冷不热,透过窗子暖暖照到床榻上,好不舒适。我咕哝着翻了个身准备继续酣睡,反正山中的日子,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泡澡酿花,实在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呵~~多少年了,还一样是只小猪。”头顶上方却忽传来一声朗朗轻笑,饱含戏谑与宠溺的语调

不该啊……我楞了一楞,忽然地神志便清醒归来,这假笑的清冷嗓音除却那个明面上衣冠楚楚实则腹黑又无赖的家伙还能是谁?

“臭流氓!几时又爬我床上来?”我拿恶毒的眼神狠狠去瞪他,费力从他赤着的胸膛里挣扎出来。我向来节操甚弱,这个家伙看着瘦瘦高高,却结实得要命,全身滚烫烫的,让我好生难受。

他却也不恼,依然好脾气地挑着我发丝,微凝起好看的眉:“几时你竟然有裸//睡的习惯了,软软的,真让人不习惯。”

那语调,倒好像我欺负了他一般无辜。

混蛋,沾了便宜还敢取笑!

我想要坐起身来挥爪挠他,只一掀开被子,却刷的脸红了……我一件小小亵衣,他一袭素白里裤,除却这个,被子下的我们竟是、竟是什么都没穿啊!

更可恶的是……那长裤上俨然还有一道高高隆/起的帐篷,顶端的湿//润正紧密贴在他揽着我的腰间!!

苍天大地,我昨晚可是拴紧门、顶死窗没留一丁点儿缝隙!你是有穿墙功夫么?!

“呜,朔风我对不起你”我大哭,学朔风一贯的做法将被褥往那笑眸潋滟的色胚脑袋上罩去,急慌慌从凳上取了衣裳,边穿边往门外跑。

朔风在院子里劈柴,宽宽的肩膀上覆着一层暖阳,见我来,眉眼些许凝滞,复又迅速将头低下。我赶紧捂住火辣辣的唇不让他看见,不用说都知道,昨晚定又被那登徒子欺负肿了……这感觉,就好似偷情了的妻子面对温顺纯良的夫君一般,让我心中好不羞愧。

我比着手势道:“朔风!你再不把他赶出山谷,我的贞操就要碎了!”

错,我可能已经没有贞操了!……可是这话我不敢说,太伤他的心了啊。

朔风的柴刀顿了顿,我知道他听明白了,我们多年的默契,即便不看唇型,只观脸色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他最近总不理我,即便我嬉笑缠在他周围调/戏,他也是清冷着脸躲开老远。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在怪我,我们好歹青梅竹马,我的初吻和第一次都是给了他,他又陪我守在谷里二三年,情分可是有多深呐?如今来了个能说话能听音的俊逸佳公子,却将他冷落……再没有比我更负心更绝情的女人了。

“朔风!你到底同意不同意!”我皱眉,摇着他健壮的腰身,表情好不纠结。

“呵呵,你问他也无用~~”木阶上传来清冷嗓音,一道镶金边宽袖白衣悠悠行至跟前。那个祸害,不过只将我的肩轻轻一揽,我便被他霸道地从朔风腰间剥开来,撞进他温热的宽厚胸膛。

一双狭长眉眼间分明带着笑,语气间的戏谑却是赤果果的:“他连自己都做不了主……你,终究是我的人啊。”

只不过淡淡扫了朔风一眼,朔风便弃了柴刀往潭边挑水而去。

那青衣凛然的沉默身影,怎看在眼里那般萧条孤单,看得我心中突地狠狠一痛……即便朔风又聋又哑又没有钱,也永远是我最依赖的朔风啊!

我狠狠甩开他的缠裹,甩手就往他肩上击去一拳头:“不许你这样对我朔风!你以为你是谁?又霸道又没品,就是全天下都没有男人了,我也不会喜欢你!混蛋!”

顾不上他瞬间凝滞的笑容,我反身就朝朔风追去……那个沉默的家伙,他一定是受伤了。这样赤果果的被伤了自尊,连我看都看不下去,更何况他那样一个高傲的剑客?

……

朔风却不知躲去了哪里,我无奈,只得放了一把大火,把那个存了不少柴火的茅草屋烧个精光……没了住的地方,我看你如何继续往这儿赖?

没想到,这个拙劣方法倒是灵便,那个白衣翩翩的无良贵公子果然不见了。来也匆匆,去也无踪,我甚至到了现在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我与朔风又恢复昔日的清静,我又开始肆无忌惮的让朔风替我望风沐浴,朔风继续一百遍不腻地听那砍柴老鳏夫唠叨,他清冷面庞上终于又复了一丝很淡很淡的笑容……

可我觉得还不够,我似乎还可以做得更多……比如,我应该让他相信,无论再来多少个诱/人的公子,我仍然还会死心塌地守着他。于是我便褪了衣裳偷偷猫在他房里,至熄灯后忽然地从墙角冲出来,紧紧环上他精悍的腰身,甚至……厚着脸皮去亲吻他古铜色的脊梁。

朔风却好似一丁儿也不领情。

许是我前段时间对他造成的伤害太深,此刻即便山中只剩我二人,他却依然走不出阴霾……他的身子总在我触到他的那一刻便瞬间僵硬得要命。他再不会脸红了,十分决绝地将被褥往我头上一盖,也不再从窗外跳进水潭,而是开门将将冲出门去,也不知藏在山谷哪颗树下,整夜整夜的不回来。

我本来还想再像从前一样捧腹大笑,然后笑出满满的两眶眼泪来,然此情此景却如何也笑不出……也是啊,我的身子也许被那个公子弄脏了呢,朔风这样的清傲,哪里还肯继续要我?

几次主动献身后,朔风才现出的一点儿笑容又不见了,每日只默默杵在林中练剑,你若不喊他,他便会饿上一天也不知回来……

到了后来,我便也不舍得再去调戏他。日子好似回到我二人初到山中的时候,他不言,我不语,我们各自做着各自的事,互相磨合着生活……耳边倒是清静了,洗澡睡觉也再不怕被调戏;心却莫名的空起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