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1)

就像是与此同时暗蓝调的天际开始降雨,碎乱的雨声灌进人的耳朵里,给予一种冷天降寒的施虐感,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空气中很快泛起暴雨的气味,徐容坐在自己的床边,感受着眼前这个人差劲的情绪。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挎包正搭在床沿上,拎带一晃一晃的,快要掉下去,于是徐容伸手拽了下,把它拿到身边。

“为什么要去挨打呢?”

明默平自认为自己的语气神态已经拿出了从未有过的耐心,他甚至讲话称得上是温和,一字一句的问她,“你应该当时就要告诉我。”

告诉你做什么?

下一秒明默平就从徐容有点疑惑看过来的眼神中,提取到了这样的意思,在片刻的沉默后,善于维护别人自尊心的徐容还是开了口,她认真的解释。

“是之前的官司,他们想要我提前还钱,吵起来之后才动的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明默平看着她脸上的红肿痕迹,又重复了一遍,“你应该当时就告诉我。”

他刚刚已经从今天一直跟着徐容的人那里问到了一些场景,比如两边人是一起进学校的,徐容形单影只,对方全家出动,四五个男人就这么对着她指指点点。

又比如他们在里面呆了很久,徐容出来的时候低着头,还少有的打车走掉了。

但凡她想,她都有很多时候可以向任何人求助。

而实际上,就连胡阿姨今天都没有再接到她的来电。

平时要滥情的对每一个人殷切讨好,偏偏到了这种时候要装出一副孤立无援的样子,明默平闭了下眼睛,压制住心底已经开始不受控的暴虐情绪。

“怎么,你那些所谓的朋友亲人,今天没有一个愿意来帮助你的吗?”

“活的这么失败的话,我建议你还是考虑一下之前二十年是不是一场笑话,没有钱,没有爱,得到的东西都是经不起推敲的,虚假的,有什么意思呢?”

“很烂的人生,像垃圾。”

“为什么总是要做一些蠢事?”

明默平的话实在刻薄,他视线停在徐容的脸上,观察她是否感到痛苦,从而可以顺水推舟将徐容从当下的生活中带走,毕竟这个破烂的菜市场,逼仄的棚户区小院,实在不是什么好人生应该有的配置。

但他不仅想把徐容捏造规训成更好的形状,还想要让她心甘情愿,最好是可以把明默平当做唯一的救赎,离开他就活不了那种。

果不其然,听完这些毫不遮掩的贬低,徐容脸上流露出了一种茫然,她似乎不太理解,又实在抗拒,半晌后勉强笑了下,“也许吧,我想睡觉了,你要不要也回去休息。”

徐容很少赶人离开,似乎无论是来自于谁的陪伴,对于她来说都是赠与,都甘之如饴,但此刻不行,她表情有明显的不情愿。

“我脸有些痛,耳朵也痛。”

她觉着一般人如果听到这些,大概会很识趣的转身,结果明默平不仅一动没动,甚至更上前了一步,俯身和她四目相对,他打量她微微瑟缩后仍然纯真的眼睛,伸手覆住。

“你得补偿我。”

明默平是从会上扔下一众高管来到这里的,集团下属有两个关联公司涉及行业垄断,控方提出的处罚金额是 3.2 亿元,虽然说大部分事情有相关部门快速解决推进,但仍有些决策或者拍板决定是要明默平在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今天没有及时发现很早就独自出门的徐容有明显的不对劲,毕竟如果在平时,他不会让她的外出空挡大于两个小时。

当然他也根本没有很在乎那些事,庞大的商业机器会自行运转修复,但这些事明默平早晚会跟徐容说,方便绑架她脆弱的心,让她纯真透明的眼睛里流露出哀伤无措可怜。

比如当下,徐容在眼前一片黑暗中,听见身前人发出理所当然的要求,“刚刚酒店在开会,提前离场会被扣工资。”

“很多钱。”明默平补充道,他盯着徐容的嘴唇,“你需要补偿我。”

话说完,他稍微侧低了下头,而就在即将碰到她唇瓣的时候,徐容的手突然抬了上来,微微用力将挡在自己眼前的手掌拿开,她眨眨眼,视线停在明默平的脸上,看起来好像有点犹豫。

然后下一秒突然坐直身体,凑近,亲了下他的侧脸。

“行么?”

她眨眨眼,等待对方的反馈。

在此之前,徐容甚至连拥抱都很少拥有过。

她的幼年期就已经丧失了被大人宠爱的资格,更别提这更深一层的情感给予,在徐容心里,身体上的触碰是一种亲近关系的推进,就像是此刻,她的手正被明默平严密握住,两者呈现一种命令和依从的样子,这很少见。

“不可以吗?”

“当然不行,”明默平视线盯在她脸上,语气仍然是那种针刺般轻蔑的感觉,但徐容感觉自己的手被握到有一点痛,她往外抽了一下,开口,“……我觉着你得寸进尺。”

这算什么得寸进尺?

明默平简直要笑了,按照他的想法, 徐容现在最好是应该在他的家里,没有那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安置房菜市场赔偿款,统统都滚的越远越好,他早就该收拾好一切,然后把她吞下去。

他现在只想跟她做。

至于做完之后会不会有终于得偿所愿愉悦满足的心情,那并不重要,明默平当然不会去想,他只是对自己这段时间过度付出的耐心和包装的假模假样感到厌烦了。

何必要这么麻烦呢?

徐容是一个很好骗的人,就像现在。

明默平面上装出一副迟疑又温和的面相来,配上他那张上伤痕早就已经消失的,光鲜亮丽的俊脸,瞬间就伪造出了一种似真似假的,但足够真切的爱来,他的手轻轻的落在徐容的后颈上,爱不释手般。

“我孤单很久了。”

徐容听见他说,她与眼前人的眼睛对视,对方过分出色的外表立刻就让她有点不会呼吸,只有耳边声音从未有过的清晰,“拜你所赐,我很长时间都是一个人。”

这一年里,不能碰不能问,一概试探全都被无视,甚至连想在监控那种东西的屏幕里看一眼,她都要一边择菜,一边警惕的左顾右盼,要在猝不及防的某天飞快的逃走,甚至还要回来索要什么保温杯。

当然,她当时探头探脑站在门口讨要的时候,那个破杯子已经被他没收了,他自有用处。

不过从那天起,让他烦躁的就是无论再怎么通过各种方式引诱,哪怕是把高昂的雇佣告示贴到她家门口都不行,徐容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无论怎么都不想再赚外快了,她简直是准备要跟自己的菜摊过到天荒地老。

不行,当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