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来!”

“交出来!”

众人七嘴八舌,人群再次沸腾。

唐思绮慢慢退后,贴近司空瑾耳边:“这群人也真是的,现在倒是团结了,早如果这样,哪至于被杨百万一家独大这么多年,还不是各有各的盘算。”

司空瑾应是:“这里面有几个人眼熟得紧,好像是之前查杨明远死亡案时,整日围着杨家转的几个人,八成都是唯杨家马首是瞻的。现在墙倒猢狲散,谁都想第一个侵吞掉杨家的利益,别看他们嘴里叫嚷着公平,个个都想抢先下手,谁下手早,谁就有可能是下一个杨百万。”

唐思绮心里发冷,杨百万躲在里面不敢出来,大概也是有这个顾虑在,一旦露面,估计只有被吃抹干净的份,没了节度使这个靠山,杨百万就如同一只待宰的肥猪,整个城里的布商都会蜂拥而至把他瓜分。

但躲着又有何用,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她拉拉司空瑾的袖子:“想办法进去,可能办到?”

司空瑾皱眉:“这么多人在这看着,杨府的围墙又这么高,很难啊。”

唐思绮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睛却是瞪着他,咬着牙齿说:“那天你救我,轻功相当了得啊,总跟我这装什么大尾巴狼?都暴露了还装?”

司空瑾嘿嘿一笑:“看来是我气质太过出众,想低调都不行,哎,做个普通人真难……哎,别走啊!”

……

两人绕到杨府外一处无人角落,司空瑾搂住唐思绮的腰,轻轻一跃,便进了杨府。

杨家悄无声息。

唐思绮与司空瑾对视一眼,心道不妙,不会这一家子也出什么事吧?

正担心着,一声叹息传来,唐思绮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正房中一个女人正在说话。

“我们就这样躲在家里,究竟要躲到何时?不说别的,明远还在恢复期,郎中若是来不了,病情严重了怎么办?”接着是一阵哭泣。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也急,可我能有什么办法?”说话的是杨百万。“外面几十人围着,只要开了这个门,别说你儿子了,就是咱们两人,都能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那就是一群老鼠!”

他越说越气,连带着把夫人一起骂起来:“妇人之仁,愚蠢至极!那些人不过是几天新鲜罢了,真敲不开门,兴致淡了,早晚能散去,否则你我自身难保,又何能保儿子?”

“可是……”

“别可是了!没有可是!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等着!谁也不准出去一步,否则不论是谁,我打断他的腿!”杨百万发出压抑的暴呵。

“是吗?躲在家里就能保平安吗?杨老爷究竟是做贼心虚还是在等其他靠山呢?”

唐思绮一边说着,一边迈进杨家的正房。

这一句话,把杨百万夫人吓得不轻,尖叫连连,带着哭声问:“谁!是谁?”

杨百万到底是经历了不少风浪的,面孔露出极大的震惊,却生生控制住自己,盯住声音的方向,一见是唐思绮,顿时松口气,甚至还有一丝惊喜。

“是你,嗯?你们?”转眼看见司空瑾,惊喜又变为惊讶:“哎?听说你从万府逃走了,为何会来我家?”

唐思绮并不想解释,只说:“我这位朋友并非是杀人凶手,自然无需被当作犯人看押,我们二人今日来,是想让大人还掉之前我们救回你儿子的人情。”

“还人情?”杨百万更惊讶了,还头一次有人追着上门让他来还人情。

司空瑾却没给他时间多想:“不还也没关系,我们现在就可以把门打开,外面的人想必也等急了,你拦不住的,要不要试试?”

杨百万的惊讶又变为愠怒,给夫人使了个眼色,夫人抹着泪带着下人一同离去。

“还道你们是好人,之前帮了我儿,这次也是来帮我杨家的,没想到,竟然是落井下石来了,甚至翻墙而入,就不怕我告你们私闯民宅?”

司空瑾嗤笑:“门都出不去,您去哪里告?无用的话就别说了罢!咱们来谈谈正事。”

杨百万板着面孔,没有接话。

唐思绮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招呼司空瑾:“来来来,坐一会儿,赶这一阵子路着实累得慌。”转头看向杨百万:“杨老爷,你也坐,这事说起来有点长,咱们聊一会儿,有茶吗?上一壶。”

杨百万心说之前怎么没看出他们这么无耻,也不知道他们所说的人情究竟是什么事,以自己现在的境地能不能还得上,这么一想,硬是没敢贸然答应。

唐思绮也不管他,兀自开口:“其实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外面围着的人,我们帮你们解决。你需要有个心理准备,杨家的荣光已经不复存在了,但你作为一家之主,是否要给家人留一份平安的保障,你自己选择。”

杨百万的面色有些动摇,却仍然迟疑:“我总得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再做决定吧?再说,我家人的平安,就凭你们俩外乡人,如何能保证?”

唐思绮看了司空瑾一眼,司空瑾心领神会,他从怀中摸出那张用了多次的黑牌牌,在杨百万的脸前晃了一晃。

杨百万眼睛顿时放大:“你是大理寺的人?!是来查节度使死亡案的?不对不对,你们在那之前就来了,那你们是为了查什……”

话说一半,突然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一丝惊恐:“难道,你们原本就是为了我而来?”

杨百万的脑子转的不慢,司空瑾抬指弹了弹衣袍,脸上浮现笑意:“不愧是堰州杨老爷,一顶一的聪明,”

表情逐渐收紧,杨百万敛去所有的情绪:“二位既然是有备而来,又何苦挂上一个还人情的名头,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也省省我的时间。”

司空瑾道:“杨老爷爽快,那我便直说了,粮仓的粮食,可是都进了您家的府上。”

杨百万面色如常,低头抿茶:“我一个做布的,跟粮仓哪有什么交道?你们怕是找错人了吧。”

司空瑾早就料到他不会轻易松口,从袖口又掏出一物,在杨百万面前展开:“这是运送粮食人的口供,白字黑字,清清楚楚,杨百万三个字,看看?”

杨百万瞳孔骤然一紧,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你说这是口供就是口供?有何证据?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随便写的?”

“我们跟你无冤无仇,还帮你找回了儿子,犯不上为了栽赃你再去做一个假口供。”

杨百万有些不耐烦:“我说了不知道就不知道,你们说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真是好笑,玉华城的粮食丢了,为什么要来找我?如果没有别的事儿请走吧,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境遇不佳,请别在这个节骨眼上落井下石。”

唐思绮忽然兴奋起来:“杨老爷,你再说一遍?哪的粮食丢了?”

杨百万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恐惧爬上眼角,肩膀开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