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皇帝摇着头:“要是那么简单就好喽,这案子,恐怕卢克索嫌疑最大啊,但口说无凭,我索性让那女子折腾去了,真要折腾出来,那便是他卢克索活该,要是没折腾出来,不过是处理一个民间女子,算不得操心。”
翌王干笑几声,竟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
卢克索活该,让一个民间女子去抓大理寺卿的毛病,还说卢克索活该?
真要是不信女子所言,她恐怕都走不出这大殿,一国之君,能有那么宽厚的胸襟,允许一个民间女子在朝廷中瞎折腾?
翌王已经全都明白了,皇上这是要先绝了卢克索,除之而后快吧!
那女子就算是什么都没查出来,给他安上个罪名又有何难?总之这一次,卢克索凶多吉少。
心下了然,翌王跟老皇帝又你来我往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就匆忙告辞出了宫。
这令人窒息的地方,他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翌王的人影刚一走远,老皇帝始终挺直的脊梁顿时萎靡下来,杨年极有眼色地递过来一个靠枕,扶着皇帝躺下,嘴上说着:“皇上可是累着了?要不奴才关上殿门,您就在这睡上一会吧。”
皇帝手按揉在腰上,那里的酸痛提醒着他,刚刚撑的实在是太吃力了,但再吃力,他也得撑!他得让翌王知道,自己好着呢,要等他大限,做梦去吧!
翌王回到王府,先是关在书房,抽出几张纸唰唰唰地写起来,接着把贴身奴才刘喜叫来,片刻后,刘喜将几封信揣在兜里,匆匆出了府。
唐思绮决定接受司空瑾和段开的帮助,事情到了关键的时候,得学会审时度势,借力而为。
况且她刚刚发现一个问题,似乎,司空瑾是司空瑾,太子是太子,彼此之间,也不尽信任,不管太子为什么要背着司空瑾来救她,总之是瞒了他一道。
她原本想跟司空瑾说说的,当时段开的突然出现把她的话打断了。
冷静下来,她又不想说了。
主要是怕司空瑾会多想,再惹出什么事端来,现在到了箭在弦上的时刻,只有三天,赶紧查出孙彻死亡真相才是最要紧的。
反正事情也过去了,太子和陆荣自那天起再也没有来找她,于是暂时把这件事咽了下去。
毕竟这件事比起段开带给她的,根本无足轻重。
孙彻留下的隐蔽的字,对唐思绮来说,几乎是颠覆性的。
孙彻竟然是司空瑾那封揭发信的撰写者?
这怎么可能呢?
为了求证,他们把婉娘叫了来,从头到尾问了一遍孙彻的人生经历。
据婉娘所言,孙彻从没有去过林泉县,跟唐今余也不是同乡,年轻时一直在老家读书考取功名,与段开所述无异。
考取上之后,就定居在了上京,直到死亡没有离开过一步,多年来连老家都没回。
跟婉娘成亲后,孙彻并没有跟她说过任何公务之事,所以婉娘对于孙彻留下的字迹,完全说不上来是什么意思,孙彻在大理寺什么样,婉娘的了解还没有段开多。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孙彻为什么会替唐今余写这封揭发信呢?他与唐今余究竟认不认识?
期间唐思绮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会不会信本身就出自孙彻,根本就不是唐今余寄送的,孙彻假意去了玉华城找到季卿卿,把自己腰牌给她,让她完成送信任务。
但再深入想想,又觉得这个可能性简直太扯了。
他既没有可能认识季卿卿,又不可能把象征自己身份的腰牌留下,卢克索作为大理寺最大的官,做一百个腰牌都可以,但小小评事,腰牌只有一个。
所以信的内容还是出自唐今余的可能性为大。
段开犹犹豫豫地,说了句:“难道是唐县令模仿了孙彻的字迹?”
司空瑾的扇子啪地敲在了他的头上:“两人不认识,去哪里模仿?再说,孙彻的字迹有什么可模仿的?你要说是孙彻抄下来的倒是有可能!”
段开捂着头,没理解:“孙彻抄下来?他抄唐今余的信?不说俩人不认识吗?”
“对!”唐思绮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司空瑾的袖子。
“司空瑾,你没准说对了,搞不好,这信就是孙彻抄的!”
司空瑾刚刚是随口一说,这下再一琢磨,没错啊,这竟是最大的一个可能性了。
唐思绮快他一步说了出来:“也许当年,我爹的信的确是进入了大理寺,因为某些原因被孙彻发现,之后不管原件去了哪里,总之孙彻抄了一份,五年后,塞在了司空瑾能发现的那个角落。”
司空瑾点头:“所以他是故意通过这种方式给我的?”
唐思绮越想越兴奋:“极有可能啊!这样完全都能说的通了!司空瑾你好好想想,发现信之前孙彻有没有过异常?”
司空瑾果真好好想了想:“我上任后,第一找我的那个人,应该是他没错,他来告同僚的状,说完就走了,当时,我并没有注意到他偷偷塞了什么。而且他只找过我这一次。”
唐思绮示意无妨,对二人道:“不管这个过程如何,我们姑且这样推测,接下来,如果你是孙彻,如果你在五年前发现了这么一个大秘密,你接下来会怎么办?”
段开嘟囔着:“可是我不是孙彻啊,要是换成我,可能会去找卢大人说道说道,卢大人要不信呢,那我就据理力争!”
司空瑾却说:“如果是我,我会蛰伏,偷偷调查,搜集证据,毕竟大理寺的人,干的就是这个。”
唐思绮给了段开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还是寺丞呢,这脑子,究竟怎么爬上去的啊。
当夜,三人谁也没有睡意,将孙彻的过往又从头至尾捋了一遍,思路愈加清晰。
搞清楚揭发信后,接下来就是揭开那行字的秘密。
三更时分,司空瑾带着唐思绮,夜探了十八巷。
第十五间房,无人居住,四处黑咕隆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