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想不明白，干脆问道:“陆荣那天……”

“咣当！”一声巨响突然响起，伴随而来的是马车剧烈的晃动。

车里的三人猝不及防，唐思绮后背重重在马车内壁上撞了一下，疼的她眼冒金星。

“怎么回事！”正喊着，司空瑾已经冲了出去。

只见另一辆马车紧邻在一侧，竟然是翻了车，恰巧砸在了孙家马车上。

司空瑾怒斥:“何人！怎么驾个马车也能翻车？惊到我家姑娘了！车里人，给我下来！”

翻了的马车里，能听见细微的哎呦声，不一会，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一个男人从里面爬出，一抬头，冲着司空瑾眨了眨眼睛。

“不是！你？！”司空瑾打死也没想到，这么莽撞翻车的人，竟然是段开？

只见段开左右看了看，不顾司空瑾奇怪的凝视，一个越步，翻进孙家马车，进去之后，还回头招招手，示意司空瑾赶紧进来。

这次轮到司空瑾懵了。

段开这是在玩什么招数？

四个人挤进马车，到底是太局促了。

婉娘实在觉得尴尬和难受，建议道:“要不去我家谈吧，堵在这巷子里，也不是一回事。”

唐思绮刚要拒绝，段开却第一个应了下来:“对对！走，去你家。我们一直堵在这太过招摇，现在就走，赶紧走。”

说完又在马车壁上“咚咚咚”敲了三下，外面半倒的马车很快被扶了起来，一声鞭响，那马车叮叮当当地先离开了。

段开紧张兮兮地样子，让唐思绮与司空瑾更是迷茫，婉娘应的快，对外面车夫做了个交代，车夫驾着马车，也快速向前赶去。

到了孙家，车停人出，没人发现，离开时马车里的两人，回来变成了四人。

婉娘带着三人来到中厅，先是为他们泡上一壶好茶。

知道他们有话要聊，知趣地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三人。

婉娘虽然是苦主，可今天无故闯进来的两人，看样子都和这位唐姑娘认识。

既然是唐姑娘的朋友，她自然以礼相待，而且很显然，他们是有密事要谈。

她一个内宅女子，有些事是不能听的。

婉娘做事得体，让唐思绮心里一热，更觉要尽快找出杀害孙彻的凶手，好让这可怜的女子安心。

待她走远，先是问段开:“段大人，您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啊？”

段开咕咚咕咚灌下一碗茶，一抹嘴，道:“哎呀，可真是把我急坏了，我这个脑子，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跟唐姑娘你见面，实在是尽力了。只是没想到，一举两得，少卿竟然也在，也好也好，省了我的事。”

唐思绮无奈:“你先说重点好不好？”

“马上了。”段开端坐起来，表情瞬间严肃。“我得知唐姑娘扯着孙彻的尸体，在城门口闹了这么一通后，就去了孙彻的办事间。我跟孙彻的关系，一直都还不错，这几天失踪一直替他担心，没想到果然是最坏的结果。”

“你们关系很好？那你了解他吗？”唐思绮不曾想段开竟主动上门送线索，倒省了她发愁如何去大理寺调查。

提到这个，段开更激动了。“比跟别人要亲近些！孙彻此人不善言谈，但办事沉稳，心中有正义。别看大理寺的人个个看上去人五人六的，背地里草包也很多，我是什么人二位知道，就一根筋，眼里揉不得沙子，孙彻也差不多吧，但他比我更内敛一些，所以平时在大理寺几乎不与人言谈，也就我，惺惺相惜，喜欢跟他聊聊。”

唐思绮:“还有其他的吗？”

段开:“其他的，也没什么了，孙彻大概六年前进的大理寺，家里贫苦，是标准的穷人家靠考取功名翻身的例子，只可惜，多年来始终在评事一职上，没出什么建树，又不会去打点，自然没人理会他。”

“那……他有没有树敌？”

“别提了。”段开直摇头:“刚才我说了，孙彻做事非常认真，平时大理寺的案子，只要到他手里，绝对刚正不阿。但你们想啊，哪有那么多绝对正义的案子。我这么一个轴的人，很多时候也不得不接受现实，但孙彻不，他不收受贿赂，不打擦边球，不受卢大人喜欢，自然也就不受一些同僚的喜欢。很多人都说他死心眼，骂他假正经，就显得他很行，别人都不行……所以要说树敌，那可多了，但至于是谁厌烦到要了他的命，我暂时想不到。”

段开这么一说，司空瑾也想起来了，他隐约记得自己刚就职大理寺少卿的时候，有人去告过状，说同僚收了别人的好处，销毁了关键证据。那时他还对不上谁是谁，现在想来，多半就是孙彻了。

段开没注意司空瑾的表情，他还在自顾自地讲着。

“孙彻，失踪之前大概半年时间，一直把自己封闭起来，谁找都不见，连我都不见了，我以为他是受了什么刺激，现在想来，他那个时候可能就在查什么，其实我一直觉得他在查什么，每天神神秘秘的在自己的办事间忙碌，我接近他的时候，他又警惕的很。所以，得知他死于非命，我就再次去了他的办事间。”

段开讲话真是慢条斯理，唐思绮急不可耐地问:“可是有什么发现？”

“有！”段开激动地嗓音都变了调:“这小子，真的被我猜中了！他的办事间其实我去看过好几次，之前孙夫人来寻人的时候，也只是在明面上有一封混淆视听的信，其他没发现。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真的受了孙彻死讯的刺激，我把他的办事间翻了个底朝天，结果，还真的让我给找到了！”

“是什么？”

“是一行字！竟然刻在他的桌子下面木梁侧面，非常隐蔽，你们说谁会钻桌子底下去看？除非是有心人，他这一招，真是又保险又悬乎。”

段开毫不吝啬地夸着自己:“也就是我，抱着一腔信念去找寻，这才有了重大发现。”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过去。“喏，这是我拓下来的。你们看看，是个地址。”

唐思绮接过去，司空瑾也把头凑了过来，只见纸条上写着:“十八巷，十六有上，十五有下。”

“十八巷，我知道！好像离这不远，十六十五又是什么，房号吗？那里一定有他留下的线索！”唐思绮顿时激动起来。“我们立刻就去吧！”

段开却在一旁直哎呀:“别急，我还没说完呢！你进宫的当，我去这里找了，你们猜怎么着，十八巷的确离这不远，但这个十六就奇怪了，十八巷里，我数来数去，只有十五道门，我问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十六指的是什么，我这个发愁啊，就蹲在那附近琢磨怎么回事，结果竟然看见更震惊的事……”

“什么？”唐思绮与司空瑾异口同声。

“我竟然看见卢大人，他跟两个人前后脚，从翌王府后门出来了！”

“确定没看错？”司空瑾问。

“不会看错的！”段开自信的很。”虽然卢大人蒙得严严实实，奈何我火眼金睛，绝对是他，跟卢大人朝日相处，他的身形和走路姿势，就跟刻在我脑子里一样，绝对是他！”

这段开别的不说，竟然有这种认人的本事，让司空瑾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