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玉道:“胡说什么?侬一个小女孩,爷娘从小不在身边,这十年里,我们也只有生活上多多关心,旁的皆是靠侬自己勤奋努力得来,侬心地善良、性格开朗,对长辈孝顺尊敬,和小伙伴团结友爱,弄堂里啥人不夸侬好来着,在我们眼里,侬是最优秀的,特别是那阿舅,侬嫁把陈宏森,他都觉委屈得不得了。”

梁鹂听着噗嗤笑了,爱玉继续道:“依我的心想,那还年轻,心性未定,全靠着一腔血气!我也见多了,二十来岁小青年轧朋友,爱情如场龙卷风,来的时候惊心动魄,去的时候满目疮痍,老人言什么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是有道理的。阿舅的提议侬仔细考虑考虑,出国留学可以开阔眼界,增长见地,提高专业学识,让侬的人格和思想在磨炼中变得更加成熟,几年回来再重新审视这段感情,那是聚是分,相信会做出更合适的选择。”

她又道:“沈家的女人,姆妈,大姐,我,宝珍,都不是那种依附男人放弃自我的性格,无论生活如何艰难、或如何安逸,实现自己的理想和价值 ,赢得男人的尊重,是我们想要拥有的。阿鹂,也希望侬也如此!”

第壹壹零章 逃避不是办法,终究要坦然面对

大学校园歌手比赛如期举行,坐无虚席。

“魔童三圣”乐队第十个登场,他们走向自己站位,依然唱的是摇滚乐,一首何勇的《钟鼓楼》。

有人眼尖地看到多出个拿笛子的女生来,立在最后面,容貌精致,白色坑条纹绒线衫衬得曲线峰回路转,别有一种妖娆魅惑的韵致。

孟非先弹起了三弦,他手法熟练,忽而清脆如玉盘滚珠,忽而明亮如旭日东升,忽而浑厚如海浪拍岸,将北京城的古老朴实又皇尊贵气演绎的淋漓尽致。

陈宏森大场面见惯了,他穿着黑色立领中山装,前时剃的平头发长些,指骨随意拨着电吉它,身躯随节奏摇晃,开嗓唱道:我的家就在二环路的里边/这里的人们有着那么多的时间/他们正在说着谁家的三长两短,他此时和平常那个画设计图精益求精的陈宏森完全不同,颓废、叛逆、感伤,带着股子逝者终将逝去,面前仅止于苟且的不甘,他唱:单车踏着落叶看着夕阳不见/银锭桥再也望不清 望不清那西山/水中的荷花 它的叶子已残/倒影中的月亮在和路灯谈判。忽然回头朝后看,那白衣女生把碧绿竹笛横在唇边,开始吹奏,婉转清亮的笛声空灵而悠远,如远山缥缈,若泉水叮咚,吹进一众的心底,使之颤抖,与之共鸣。

摇滚乐的刚硬倔强便被三弦笛子镀上昏黄的柔色,莫名觉得温暖。

陈宏森走近她,露出笑容,忽而拔高嗓门道:“吹笛子的,我女朋友,梁鹂!”

一众哗然,太高调了,让人一点念想都没有。

此次比赛“魔童三圣”乐队拔得头筹,斩获一等奖,颁奖时陈宏森意外宣布将从乐队退出,不再参于任何歌唱比赛和各种场合的演出。显然乐队成员是知情的,神色都很平静。

“为什么要退出呀?”梁鹂坐在陈宏森旁边剥橘子,剥一瓣喂到他嘴里,陈宏森目不转睛看向电脑屏幕,手也没停着,一面开口道:“秦雅向我表白了。”

梁鹂“哦”了一声:“我以为你早就知道呢。”

陈宏森看了看她:“啥意思?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又道:“感动的话就来亲亲我!”

梁鹂噗嗤地笑起来,上前搂紧他的脖颈,在颊上亲了口,欲要松开时却被他抱住腰肢,趁势拉到腿上坐了,抬手挟住下巴尖儿,俯首就是深吻,饱含欲望.......直到两人都快控制不住的时候,陈宏森才抵着她的额粗喘,方推开她,站起去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再端来杯热茶,给梁鹂:“来那个还勾引我!”

到底谁勾引谁呀,贼喊捉贼!梁鹂脸庞酡红的小口喝茶,忽然道:“我有一桩事体和你讲。”

陈宏森表示洗耳恭听。

梁鹂已经思想激烈斗争好些日子,但逃避不是办法,终究要坦然面对,想清楚这些,她放下茶杯,从宅阅读里拿出表格复印件递给他:“我申请了耶鲁大学的交换生,各项手续都已齐备,OFFER 也拿到了,现正在等签证下来。”

陈宏森的神情很意外,笑容微敛,仔细翻看着数页的表格,过去许久才问:“是去一年么?”

梁鹂吸口气回答:“打算过去后再读研究生,最迟三年,但是我会很努力地修学分,争取提前毕业。”

陈宏森默不作声地把表格还给她,继续做他的事情,气氛无了先前的甜蜜融洽,令人窒息的冷漠开始蔓延,房间很安静,唯有敲击键盘的声音,仿佛重重地敲在心尖上。

梁鹂有些受不了,上前握住他的胳臂,小声道:“我知道你会生气,所以你听我说,你知道你有多杰出吗?家境优渥、生活富足,你英俊帅气,聪明睿智,不仅学习优异,篮球足球游泳这些运动更是信手拈来,从小到大,奖状都拿到手软,不止这些,你还有众多结交深厚的朋友,爱惜人才的师长,进了大学后,你看你更是如虎添翼,专业课游刃有余,还组建摇滚乐队,很快名扬校内外。你无论做什么事,都能取得成功,收获满堂的鲜花和掌声。和这样的你在一起的我,或许刚开始不在意,但时间长后,随着我愈来愈爱你,便越发地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这样光芒万丈的你。我想充实自己,让自己也能变得更优秀,更快地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陈宏森突然打断她的话:“我只问你,你是为了配得上我才打算出国留学?还是单纯的想为自己拥有更好的前程而出去?”

梁鹂有些茫然:“这有区别吗?”

陈宏森淡淡道:“如果你是为了我而出国留学,实在大可不必,我从小欢喜大的梁鹂,她虽然爷娘不在身边,和外婆舅舅舅妈生活,却从未自卑怯弱胆小过,我再有钱也不屑一顾,她自信、善良,正义,锄强扶弱,打抱不平,积极地笑面生活,艰难挫折打不倒她,在我眼里,她甚至比乔宇还要坚强果敢,这样的梁鹂,本就是女王的存在,怎么会为配不上谁而苦恼呢?!别再看轻看低自己了!”

梁鹂离开后,陈宏森继续做着一个商业楼盘项目,时间很紧,催得厉害,一直忙到吃晚饭才走出房门,陈母和陈阿叔从沈晓军那里已得知梁鹂留学的事体,边吃饭边暗观儿子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还是陈母忍不住问:“森森,阿鹂要出国三年,侬晓得这桩事体么?”

陈宏森点头,知道!陈阿叔道:“要么侬陪伊一道出国留学算了,以在办手续还来得及。”

陈宏森摇头:“我刚开办公司,组建好团队,还承接了几只项目,哪里也不能去,不为我自已,也要为和我一起打拼事业的伙伴着想!”

都默了默。陈阿叔才赞道:“如若是我处于你的境地,也会这么做的!大丈夫嘛,何患无妻!”

陈母挺失落地:“我是真心欢喜阿鹂呢,想不通,板上钉钉的媳妇就这么飞了!”

陈宏森笑了笑:“她又不是不回来?不就三年么!”

三年,三年真它妈的长啊!

备注:下章大结局啦。

第壹壹贰章 大结局

梁鹂去叩陈家的门,陈母见是她,笑问:“明天就走了?几点钟的飞机?”

“下午两点半呢。森哥哥在么?”

"在,在房间里!"陈母连忙让她进来,梁鹂换好拖鞋走到陈宏森的房前,轻推一下,门就开了,他倚在床上正翻着书,抬头看她一眼,面无表情。

自那日知道她要出国留学后,大家都有事体要做,各忙各的,没怎么见面,也不甚想念,还没有踏出国门,这如胶似漆的感情忽儿就淡了。

梁鹂悄悄把门反锁。径直走到他面前,开门见山:“森哥哥,你会等我三年么?”她很忐忑又期待,都能听见心怦怦剧烈跳动的声音。

森哥哥!知道他爱听她这么叫他,临走前才想着来讨好他,早干嘛去了!

陈宏森不冷不淡地:“时间、距离、感情都不可控,顺其自然吧!”

梁鹂一下子就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掉落,溅湿了他的书页,他的手背,沁心的一点凉,又觉滚烫。

“哭什么?”他的眼眸乌黑深邃地凝视她,不安慰她,也不动作,似乎在等着什么。

“我爱你呀!我不想失去你!”她抽抽噎噎地哭,因为他冷漠的态度而难过极了。

陈宏森突然把书一丢,坐起来,伸长胳臂箍住她的腰肢,用力往怀里带,梁鹂趔趄着趴倒在他的胸膛,他一个翻身把她重重地压在身下。

他的手指抹去她脸颊的泪水,她的眼睛又湿又亮。

第 8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