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园思索了一会, 她原本打算开一个?医馆, 是想?借助生机治疗病人来使得道蕴快速融入己身。

之所以买银针, 也是方便?掩饰。

不用银针自然也可以,银针本就是一种媒介罢了。

思及此,她便?决定下来。

随后两天孟园又跑了几趟丘林县,磕磕绊绊摸索着办各种需要的?证件, 花费了不少功夫, 终于将所有证件都办完了。好在?现代速度很快,工作人员告诉她, 只需要等待几天证书就能下来。

恰好,也快到出发去海都的?时间了。

甜甜一直在?催促孟园提前动身, 让她先去海都玩一玩,并表示会承担她一切的?玩乐花销,似乎非常担忧她会临时改变主意, 不去参加这个?婚礼。

孟园还是很守诺的?,十月六日一大清早,便?简单背了个?包出门。

今日依旧是个?阴天,近来接连刮了几天的?风,都是从群山那边吹来的?山风,深吸一口气,能嗅到风里的?山林之气,满是瑟瑟秋意。

宅院门前的?桂树仍在?开花,其他行道边的?桂花树早落尽了残花,这一株老树却?依旧芳香扑鼻。

孟园将大门锁好,走到老桂树下,抬手轻轻摸了摸笔直的?树干。

“我要离开几日,归期不定,接下来便?劳你看家了。”

桂树枝丫无风自动,细微地摇晃着,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在?应答。

“嘶嘶。”

小蛇从道人腕间探出头,似乎也在?与这株老树道别。

孟园笑了笑,转身顺着青石板路一步步前行。

要去海都得先去丘林县搭车前往最?近的?直辖市,再坐动车去有机场的?一二线城市搭乘飞机。路途很遥远,道人的?步伐却?一如既往的?轻松与不疾不徐。

孟园离开后不久,宅院门前的?那株老桂树上,细碎的?桂花纷纷自枝头落下,在?下方的?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满是香气的?金色圆毯。

一只野猫缓缓踱步至此,似是被浓烈的?花香吸引,驻足树下伸长?前肢高高弓起背部,张开了梅花爪子,肆意又悠闲地伸了个?懒腰。

片刻后,野猫目光落在?了桂树后的?宅院院墙上,蠢蠢欲动。

老宅围墙大概两米左右高度,若是想?爬上去,便?要借助墙边的?树,这株老桂树就很适合当?踏脚板。

野猫转回头,灵巧地快跑几步,而后身形一跃扒拉上了桂树主干。

再几个?纵跃,便?已灵活地窜上枝头,就要往那不远处的?院墙上跳。

然而也不是怎么?回事,即将起跳前,它脚底下的?枝丫忽而被风吹动似的?,一个?猛烈摇晃,令踩在?枝头上的?野猫脚下一滑,不受控制地跌落下去。

“喵嗷!!”

野猫仓皇地大叫一声,惊恐地落在?地上稳住身子,往前跑了几步才扭头,狐疑地将那桂树打量。

桂树静静矗立,八风不动。

野猫抬手舔了舔爪子,绕着桂树转悠了几圈,又一次尝试着爬了上去,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这一次它相当?谨慎,每一脚都踩得格外严实。

终于,它来到了最?后一步。

前肢抬起,后肢踩在?树枝上,双目紧盯围墙,纵身向前一跃

“喵嗷嗷嗷嗷!!!”

野猫仓皇不已地落地,再次回头时,注视着桂树的?猫眼已写?满了警惕与小心翼翼。

它一步步慢慢往后退去,退到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才一扭身往远处跑了。

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瞧那桂树有没有追来。

实在?不是它胆小,而是这棵树,它会动!

太可怕了!太吓猫了!

孟园如今尚是肉体凡胎,体内灵力也不足以驾驭飞剑,只好如常人一般,借助交通工具来跨越距离。

只不过坐动车还有一点小麻烦,那就是小黑的?存在?不好隐藏,经过安检时极大概率会被扫描出来。

机器不似人眼,混淆视线的法术对人眼有效,机器或许就不能了。

即将进入车站前,孟园停在?无人的?路边,垂首对腕上的小蛇道:“小黑,我现在?教你一道法门,你可得好好学啊。”

小蛇昂了昂小小的?黑色头颅,疑惑地看着她。随即便?见女人伸出一根手指,白皙柔软的?指尖朝着自己的?额头轻轻点来。

手指一触即离,昂着头的?小蛇却?瞬间变得僵硬,全身仿佛一寸一寸化作了木雕。

它立在?那里,周身气息逐渐敛没,身上的?鳞片也渐渐褪去乌黑油亮的?颜色,覆上一层木质般的?暗沉哑光。

在?黑蛇的?视野里,起初它看见了那只手,而当?那温暖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鳞片时,一股玄妙的?气息蓦然涌入自己的?脑海,顷刻间,它像是从天上坠落到了地里。

它眼前浮现出一幅新的?画面。

仍是那片它曾生长?过的?森林,它看见了植物的?凋萎,看见身边的?野草一棵棵飞快枯败下去,生机消退变得焦黄,岩壁上攀爬的?藤蔓褪去脆嫩的?叶片,枝蔓上绿色的?外皮干枯发皱,变成一根失去了生机的?、枯黄的?干藤。

野草倾颓,落入地面,逐渐又被风吹走,显露出干燥又了无生机的?土壤。

远处的?森林里高大的?树木纷纷落下叶片,脱去了原本翠绿光鲜的?亮色,只剩光秃秃的?褐色枝丫,朝着天空直直伸去,宛若向天穹张开的?巨大干枯手掌。

代表着生命与活力的?绿色像是融化的?积雪一般消失不见,而寓意着死亡与凋零的?暗沉颜色潮水一样?涌来,将整个?世界覆盖,让视野变得苍白而灰暗。

世界都在?死去,一切生机都在?消退,宛如不会回头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