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呼吸衰竭, 快上氧气面罩!”

孟园终于看清推车上女孩的样子?, 此时她已面色发青, 嘴唇发紫,一看便是中毒至深的面相?,额头眉心更是一片黑沉, 隐隐透出血光。

她无声叹息一声, 伸手并出两指, 轻轻点在女孩眉心。

随后指尖下滑,沿着颈项、肩部游走到女孩的胸前,她之前就看到,女孩被咬的位置在小腿。

毒素由小腿蔓延到心脏, 再由心脏灌注进入全身, 如今毒素早已侵占到了她的脑部,才使得女孩意?识不清, 呼吸也变得困难。

医生护士都在忙着救人,周围也乱糟糟的, 还有不少观望的路人。

以至于孟园的手点到病人的胸口,才有人发现她的这番动作?。

“你是什么人?无关人等?不要随意?触碰病人!”

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医生冷冷地?开口,看向孟园的眼神里写满了谴责。

其他?人总算注意?到这位忽然出现在病人身边的女人, 也看到她所做的那些怪异的举动。

围观的路人们?议论?纷纷。

“那是谁哦?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不是什么精神病吧?”

“看着不像,多秀气的小姑娘啊,应该是病人的朋友。”

“神神叨叨的,像是搞封建迷信的神婆,我就在乡下见?过那种神婆,孩子?病了不送医院,送去叫神婆做法?事,给孩子?身上点符水,你们?看她刚才的样子?像不像?”

“哎呦,还真像……”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不断传来,医生护士们?的脸色也逐渐难看起来。

医院里的医生们?都是学习现代医学的知?识分子?,对?那种古老的传统的玄学仪式有一种天然的排斥,在他?们?的心里,这就是封建愚昧的象征。

若不是孟园太年轻,气质又太好,恐怕他?们?见?到她的第一时间就要赶人。

不过也正因为她那一身令人亲近的木之清气,所以一开始没人赶她,甚至任由她挤到了病人身边,给了她一点宝贵的时间。

然而这份忍耐也终究是有限度的,女人白皙修长?的指尖点在病人心口上时,一位医生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抬手将她从病床边拉开。

“不要做这些没用的事!我们?是医生,会尽力救好病人!现在请你离开,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不然我就要叫保安了!”

孟园顺着那股力道退开,目光却落在女孩的脸上。

大家都在看她,却没发现病人面色已然肉眼可见?地?好转,青紫之色渐消,神色也变得安宁起来。

孟园唇边露出一抹浅笑,冲着众人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这就走。”

可惜没人听?到她这句话,即便听?到了也不在意?。

道人静静立在原地?,医生与护士早就推着推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有医院里看热闹的路人仍观望着她,冲着她指指点点。

“姐姐?”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讶的呼唤,孟园转头,看到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竟然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姐姐对?不起,我们?没听?你的话,秋秋这下被蛇咬了,我该怎么办啊……”

女生一看到她,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哭起来。

注意?到周围人纷纷投注过来的视线,孟园又是无声一叹,伸手拉着女孩走到一旁的座椅上,翻了翻口袋,拿出之前邓欣递给她的几张纸巾。

“擦擦眼泪吧,别哭了,秋秋会没事的。”

“可是医生说她中毒很严重,应该是被一种罕见?毒蛇咬了,医院里恐怕没有对?应的蛇毒血清……”

这位女生名叫江慈安,性格相?对?内敛胆小,一遇上事就容易手足无措,无头苍蝇一般没了头绪。

孟园沉声安慰她:“相?信我,她会没事。”

她的语调平和沉稳,不像是在安慰人,反而像是在说一件事实?。

不知?为何,一听?到她这么说,江慈安原本茫然无措的心,一下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变得安静下来。

江慈安睁着一双兔子?般红彤彤的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她,忐忑地?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孟园说着,忽而抬手,指尖竟然捻着一朵娇嫩粉白的月季。

“秋秋的花!”江慈安认了出来。

“我该走了,等?秋秋醒了,你把花再交给她吧。”孟园笑了笑,将花递给了江慈安。

女孩小心翼翼地接过花,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会,像是想要挽留,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孟园起身向外走去,身后的女孩坐在医院蓝色的座椅上,低落地?垂下眼,手里攥着一朵月季花,神情里依旧是一片无所适从的茫然。

只是不见?了最初的惧怕。

孟园离开医院的同一时刻,急救室内,病人阮秋被放在了抢救台上。

一位穿着墨绿色大褂、戴着口罩和手套,将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的中年女医生走上前,神情严肃地?观察病患的情况。

她拨动病人的眼皮查看瞳孔,看了看病人的面色与呼吸,又去看监护仪上的监护数据,而后语气松快道:“这人情况还不错,不严重,你们?之前在电话里说的搞得我以为她快没命了……蛇毒血清准备好了吗?”

陈医生是县医院最厉害的内科医生,治疗蛇毒最为拿手,接到救护车电话之后,她就一直在抢救室里待命,等?人送进来就准备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