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听说你电脑技术不错,能不能帮我个忙?”
“安露姐,你说。”
她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递给我,“我想监控这个手机号码的短信记录和通话记录,你可以做到吗?”
我看着屏幕,号码的主人叫“文清”,相当美丽的名字,大概其人也相当漂亮。安露是希望我窃听她的手机吗?我看了看手机号码,又看向她。
“做不到?”她说,“这应该很简单吧?”
“是的,这确实简单……”我迟迟疑疑地说,“但是,安露姐,这样不好。”
“怎么,不愿意帮我吗?”
我真心实意地说:“安露姐,我见过不少侵犯隐私的事件,下场都不太好。”
她看着我且笑且叹,“你啊,和沈钦言那个家伙真是一国的,在这种事情上有着诡异的道德感啊。”
我摇摇头,“安露姐,做我这一行,必须要有道德感和责任感。”
一般人通常想不到现在的计算机安全领域多么脆弱,大多数人根本不会去想这个问题。世界上像我这样级别的安全顾问虽然不多,但也总有那么一群人以破坏为乐。如果大家都凭着自己的能力随心所欲地去破坏网络世界的秩序,不知道会捅出多么大的娄子。
“在我看来,道德感之类,更像是托词,”安露说,“世界上这么多事情,哪有这么多理由呢。关心则乱,我不是电脑,不可能随时随地都维持理性的思维。我想知道真相,不论方法多么恶劣。”
“想知道真相的话,直接去问她不就可以了吗?”我有些疑惑。
安露微微笑了,“你以为人的隐私那么好触及?”
她并不需要我的回答,悠悠一声长叹,“生活和做访谈节目截然不同。我希望我的嘉宾说真话,并为此做了大量的背景调查,因为说真话的节目最好看。但说到底我不关心他们。就算他们说假话,那又怎么样?节目好看就可以了。”
“向关心的人提出问题,不是容易的事情。察觉到对方的心不在焉,于是想知道对方的一切,不论是单刀直入地追问还是间接地试探,引起的效果都是惹人生厌、引起愤怒……对拥有秘密的人来说,尤其如此。”
“就算对方回答了,你怎么能保证自己听到的答案是真的?如果对方是撒谎成性,编出了一个个完美的故事呢?”
“因为种种顾虑,对许多人来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一旦真的问出来,会不会被认为疑心很重,会不会被对方讨厌,会不会无可挽回……因为太在乎,不得不瞻前顾后,犹犹豫豫,变得连自己都讨厌自己了。”
她笑容怅然,让我想起了今晚姚瑶对大哥激烈的责问。没错,这番话也完全适用在大哥和姚瑶的身上。人到底不是计算机,输入指令,就会给出答案。随后我又想到沈钦言抚摸她的头发安慰她的那一幕……即便已经得知真相,可一想起那一幕,心口还是酸涩难忍。
我呆呆想着自己的事情,完全想不到合适的言辞来安慰她。原来感情居然会让人这么痛苦无奈,谁的安慰都没有用。
“我本想说,不知道你是否能理解这种心情,”安露端详我的脸,“现在看来,你已经有些理解了吧。”
我点头。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阿梨,我真心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理解这种心情。”
安露放在小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瞥到来电人是“文清”,安露盯着那两个字几秒,然后拿起手机,果断关机,屏幕彻底黑下来。
“杜梨,既然你不答应,我不勉强。”安露揉揉肩,对我微笑,“好了,你去睡觉吧,我等头发干掉就睡。今天谢谢你。”
我站起来走到门口,又被安露叫住。她背靠躺椅,没有回头,但声音慢悠悠地浮起来,在白莎道的夜空轻轻盘桓。
“对沈钦言,你完全可以采用第一种方法。不论你想知道关于他的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问他。他会回答你的每个问题,你也可以相信他的话。”
第十八章 许真
我有点着迷地看着许真的脸。我小时候曾经想过,如果可以自己选择相貌的话,下辈子绝对不要再长一张团子脸,而是要有着更漂亮的容貌对,就像她的长相一样,眉目如画,一张脸毫无瑕疵。
到达酒店的时候是早上十点,这时间不上不下,明亮奢华的西餐厅里人寥寥无几,只零零散散地坐了几个酒店的客人。
我打开笔记本上网收发邮件看新闻,一边等着安露大驾光临。果然她二十分钟后姗姗来迟。她一身长袖短裙,脸上化了淡妆,看上去明艳照人。
她在我面前坐下,西餐厅经理走过来,殷勤地问她需要什么,然后侍者送上了早点。
安露喝了一口牛奶,对我笑了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要不要点什么?”
我摇了摇头,客气地说:“安露姐,不用了,我吃了早餐才过来找你的。”
“吃过了?”她不复前一天的疲惫,精神好极了,“既然来了我这里,还是来杯咖啡吧。”
“噢,也好。”我发觉自己完全说不过她,不论她是醉了还是清醒的,我只好同意,“谢谢。”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睡觉,你可把我吵醒了。”安露揉了揉太阳穴,“你说我有东西落在你家?”
我把项链递过去,“安露姐,你在我家住的时候,留下了这串项链。”
“项链?”她把项链拿起来看了看,又点点头笑,“也没什么要紧的,还麻烦你给我送过来,其实丢掉就是了。”
这么漂亮且价值不菲的项链,她说丢掉就是了?我囧囧有神地看着她。
“曾经很重要,现在不重要了,所以丢了也无所谓。”安露耸肩,一副“我很想得开”的模样。
“安露姐,还有件事情,我觉得现在不太怕狗了,所以打算把哈利接回去……”
安露看我,“真的?”
“我看了几次心理医生,好像效果还挺好的。”我说。
“你能想到去看心理医生,”安露看着我感慨地笑了,“真是很贴心了,沈钦言确实没看错人啊。”
“哈利跟着沈钦言那么多年,很有感情了,为了我把它送走,我一直觉得不安。”我老老实实说。
“沈钦言知道你今天来找我吗?”
“不知道,我打算给他个惊喜。”
“想法虽好,但是,”安露顿了顿,“你现在可能没办法把它接回去。”
我迷惑不解地看着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