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急匆匆地往外走，关门前落下一句：“你也别太漂亮了。”

林今昭看了眼时间，距离演唱会开始还有五个多小时，着什么急。

她出门的时候，沈岁桉正靠在走廊边刷着手机，眉心微微皱着。

林今昭凑过去，“怎么了？”

那瞬间他闻到了一股甜味，很淡，但很好闻。

眉心瞬间舒展开，沈岁桉说：“我才刷到，昨天那场演唱会因为暴雨取消了。我刚看天气预报，今天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啊...”她嘴巴微微张开，沈岁桉怀疑她的口红也有香味。

“没事。”她安慰他，“去干什么不是约会？”

他眉毛一抬，笑容浓得化不开，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左手摊开，放在林今昭面前，“可以牵个手吗？”

他黏黏糊糊道：“女朋友。”

林今昭仰了仰下巴，配合他突如其来的戏，轻轻把手搭在他手心。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发出一连串的笑。

说是这么说，沈岁桉能看出她还是很期待这次演唱会。两人到超市买了件看上去比较结实的雨衣，提前三小时就到了演唱会附近。

他们吃着这餐不知道算午餐还是晚餐的饭，望着落地窗外黑压压的天幕。

“小时候只知道背古诗，完全没读懂古人所写字句的精妙。”林今昭卷着意面，含糊地说。

“黑云压城城欲摧。”

林今昭举起手，沈岁桉立马和她击了个掌。

“不用说你就懂我说的哪一句。”她眼睛亮亮的，像是偷了窗外边的太阳。

“那是。”沈岁桉晃了晃脑袋。

“这种天气，你说演唱会干嘛要搞个露天的呢？”

“就是。”他像个捧哏，“不过现在还没通知，只要没取消，雨中的演唱会，是不是也很浪漫？我猜你会喜欢。”

手串碰到了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林今昭拿起玻璃杯，歪着头和他碰了碰。

叮

我同意你的猜想。

演唱会露天，还临海。再阴沉的天色都压不跨人们的热爱。距离演唱会开始还有近两个小时，粉丝们已经开始排队。她们一边忧心着天气，一边绽放笑容拍着照片。

对大家而言，演唱会的意义远高于追星。

从在成千上万的人群中抢到一张门票开始，便开始期待这一场与快乐、与青春的约会。

即使远道而来，路途奔波，身体疲累，但体内分泌的多巴胺，那震耳欲聋又激情澎湃的音乐，那让人逃离现实的肆意与疯狂，能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鲜活的生命。

幸运的是，演唱会顺利开始了。他们牵着手入场，心跳随着鼓的声浪而变得快速，变得同频。

天幕是黑的，海浪在暗里翻滚，但这里有一片荧光海。

“会不会有一天，时光真的能倒退。”

倒退回只有书本，只有青春的那些年。

他会拽着她的胳膊，在操场上奔跑。他会在艺术节时唱“你是巨大的海洋，我是雨下在你身上，我失去了自己的形状”。

她会把书本卷成卷，追着他跑，让他好好学习。他会笑着躲过书卷，轻而易举抢走，再捧上她最爱的小蛋糕。

那些原先觉得只是周而复始的时光，原来日后看来，真的都是闪闪发光的回忆。

雨终究是落了下来，大颗大颗的，砸得人发懵。

一阵惊呼过后，大家才开始往身上套雨衣。而这期间，歌声没停，合唱也没停。这群人，疯了似地，在暴雨中高声歌唱。

沈岁桉倒是准备地很充分，把鸭舌帽扣到她头上，再帮她拉紧雨衣。

“啊呀你快穿你的，都淋湿了！”林今昭喊道，但他听不清。

雨珠往他们身上泼了层墨，浅蓝色变深。

沈岁桉把湿透了的头发往后一撩，露出光洁的额头。水珠扑啦啦顺着他的笑颜往下滑落，他高兴地大喊：“是不是很刺激！”

林今昭笑出了声，不知道笑他傻，还是和他一样地疯了，她挥舞着荧光棒，在暴雨和歌声中回他：“是！”

雨声成了背景音，落下的水珠反而点燃了人们的热情，声浪一声比一声高。

他们大声唱着《倔强》。

有那么一刻，心脏像是被用力拍在地上的皮球，瞬间弹得老高老高，再重重落下。

那瞬间，阿信在唱“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而天边，雷声轰鸣。

他们晃动的手都停在了半空中，沈岁桉只想到了一个形容词宿命感。虽然这个词听起来中二又傻冒，但他真觉得温度越来越高，落在身上的不是雨水而是火苗，心跳和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的双手，那蓝色的珠串被雨水洗得发亮。

沈岁桉被她拽了一下，他侧头看去，发现她眼里的光远盖过了那串珠。有一道闪电划过，落在她眼里，叫人看得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