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这么说，”李天昂解释，“我的定价已经非常良心了。是考虑到菜品情况和当地的消费水平的。不怕告诉你们，照现在这么下去，M+想收回成本还是挺困难的。主要还是人流量小。”

乔景航一行人准备走了，他独自走到邵知言他们这边。同行人要求抹零的事儿让他有点尴尬，神色不太自然：“邵知言、何嘉琳，我先走了，有时间咱们再聚。”

她俩微笑回应。

乔景航犹豫着，还是跟邵知言说：“如果有工作上的事情想交流，也可以随时找我，我和北京那边的朋友、同事也还有联系，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乔景航走后，李天昂本想就这他的话说点什么，没想到邵知言“工作脑”又上线了，跟他说：“你有没有想过，可以让望山城给 M+引流？”

李天昂眼睛一亮，问：“怎么说？”

邵知言继续说：“小地方，做的是熟人的生意，推广靠熟人。望山城的人这么多，你可以发发 M+的传单，或者弄弄满赠，比如火锅消费满 200 块钱，赠送一张 M+的打折券，把人吸引过来体验和消费，来的人多了，才能口口相传啊。”

“有道理，其实我之前也想过。主要是吧，我对 M+的目标是只要不赔就行。我觉得我爸妈把望山城弄得这么好，我就不拿 M+给它添乱了。”

何嘉琳说：“但是现在你说回本困难，你爸妈肯定也替你上火。”

李天昂点头：“确实，他们每次问这边的情况，我都敷衍过去。”

邵知言接着说：“你要是怕影响望山城的用户体验，就做个简单的小立牌放在桌子上，大家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了，有感兴趣的会主动问服务员。也就是前期，等去过 M+的人多了，靠口口相传就行了，再说也不能长期打折。”

李天昂点头，说他回头试试。

邵知言接着说，她觉得 M+的运营优化还是有很大空间的，比如目标客户除了锁定溪源县的本地人，还可以承接外来旅游的人。溪源县有两个比较有名的景区，每年五一、十一都会有省城的人过来玩，这两年自媒体发展得快，不少探索小众景点的省外游客也会过来。

“你是说，增加 M+的本地特色？”李天昂问。

“不是，有本地特色的馆子太多了。你就让它像现在这样，保持它的格调。”

李天昂不懂了。

邵知言视线扫过这三人：“你们去国外的时候有没有那种时刻，就是满大街想找中餐馆。”

“有！”何嘉轩第一个表示认同，“我之前和张睿泽一起去泰国，吃够了泰餐，大晚上出去找中餐厅。”

何嘉琳也点头：“去欧洲国家更是这样，如果找不到中餐厅，就想吃麦当劳。”

李天昂明白了：“对于大城市来的客人来说，M+就是他们熟悉的调调，就像平时工作累了去的西餐厅。他们来到这，如果觉得农家乐没什么意思，就可以来这吃西餐、做按摩。”

“没错，”邵知言说，“平时赚本地人的钱，这部分人是想有稍微高级和新鲜一点的享受，小长假赚外地人的钱，这部分人有的是想要熟悉的感受，有的也是猎奇，想看看小县城的‘娱乐城’是什么样的。所以，平时你可以办一些类似主题日的活动，比如精酿每周二、周四打 8 折，小地方的人对优惠更敏感，前期先吸引本地人过来，才好做口碑传播。节假日就针对游客想想什么促销方式……比如可以和县里的旅馆合作？我还没想好。”

李天昂听到这有点兴奋，感觉 M+扭亏为盈有希望。他本来想开一瓶好酒，可是考虑到邵知言前一天喝得有点多，给她添了水，端起自己的杯子：“来，我敬你一个。”

何嘉琳说邵知言在讲这些的时候，眼睛是亮晶晶的。邵知言解释，她还是喜欢做运营的，刚毕业的时候她说是技术岗，但是并没有从敲代码、写程序中感受到乐趣，后来下决心转岗运营，慢慢收获了成就感。

她说：“这也是我鼓励嘉轩放弃源钢工作的原因，因为我知道做不喜欢的工作是什么感觉。人只有在做喜欢的事的时候，才能最大化发挥潜力。”

可是，当李天昂提出要聘请她做 M+的经理，给她工作或是分成的时候，她推辞了。因为邵知言觉得，不管是 M+还是 Hickory Highway 美式烤肉店，都是李天昂的事业，她也想做些自己的事情，不想再为别人锦上添花。

李天昂大概猜到她的想法，也没再继续说服她。他本来是有点失落的，直到她临走之前说了句：“你昨晚的话，还在起作用。”

他们虽然工作上合作不成，但是有些东西还在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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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电影院里的情绪发酵

李天昂采纳了邵知言的建议，开始筹备“精酿打折日”的活动。他想了好几个活动名称，让邵知言提意见。邵知言看着微信上的“精酿盛宴?带味蕾冒险”、“精酿放价?特惠风暴”、“嗨翻精酿?折扣狂欢日”，最终选择了最后一个，说是名字不宜太绕，要降低理解门槛。李天昂本来也觉得这个相对好一些，当即决定去镇上的图片社做宣传页和展示牌，邀请邵知言跟他一起。

玉河镇一共就一家负责画面设计加实物印刷的图片社，可以说是处于垄断地位，镇上甚至周边村子的小店需要这种服务都会去那。李天昂跟老板约了下午一点半，他和邵知言提前十分钟到了这家“山水间图片社”。

屋子里烟雾缭绕，邵知言被烟味儿呛得咳嗽了两声，李天昂刚想和她说话，老板跟李天昂打招呼：“兄弟，你来啦！”

邵知言透过烟雾看到屋子里有一张办公桌，桌上有台式电脑，桌子旁边有一个双人座的沙发，前面是茶几，有两个大哥坐在沙发上抽烟，面前的烟灰缸里装满了烟蒂，老板坐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这会儿站了起来，手里也掐着烟。

“王哥，”李天昂打招呼，“有客人哈。”

“对，”王哥看了眼邵知言，跟李天昂说，“啊，这会儿正好有人，要不你俩出去溜达个半小时、一小时再过来？”语气极其自然，仿佛没守时是理所当然。

李天昂看向邵知言，只见她睁大了眼睛，显然是有点惊讶。考虑到这会儿屋里烟雾缭绕，即使能聊，她也不想吸二手烟，她说了句：“那走吧。”

转身离开店里不到一米，邵知言马上吐槽：“什么情况啊？你不是约的一点半吗？”

“是约了时间。咱这的人没有时间观念，这点我也特别反感，”他往屋里看了一眼，几个大哥还在抽烟，他说，“这几个人应该是没约时间，直接过来的，咱去溜达溜达？这会儿屋里烟味儿太大了，我让他等人走了散散烟味儿。”

邵知言无奈地摇头，新源县做生意的是真不把耽误客人时间当回事，一小时、半小时在他们看来不算是耽误。邵知言很难想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大城市，不管是广告公司，还是口腔诊所、美容院，你按时到了，对方会说“你去溜达一小时”？

邵知言看向李天昂：“你是不是觉得我生气是小题大做？觉得我挺事儿的？”

“没没没，”李天昂立马否认，“我也特别讨厌他们这样，真的，”他目光真诚，“这要是在省城，我肯定就拍桌子了，可是王哥吧……以前总给我优惠。”

“不能在淘宝上做吗？”邵知言问，“淘宝上这种店太多了吧？”

淘宝上的确能做，价格也不贵，但是他习惯了在这里做，做好了王哥直接给他送过去。他安抚邵知言：“我下次试试。一会儿我一定问个准确的时间，告诉他，我晚上要回省城，今天聊不成我就去网上看。”

“真的是，大家就不能遵守起码的规则吗？还要斗智斗勇的。”

李天昂笑了笑：“方法好用就行。别因为这个不高兴了，要不咱们去看电影吧？我看《唐探》还在上。”

整个溪源县只有一家电影院，在华阳商场顶层，影院屏幕小、座位少，票价还真不便宜，毕竟人流量有限，影院想盈利也不是特别容易的。过了正月排片很少，不过两人运气还不错，赶上了两点场。

影厅里只有七八个人，他俩坐在靠后的位置，李天昂手里拿着爆米花。电影没有贴片广告，周围黑漆漆的，李天昂突然低声说：“记不记得，咱俩在这看过《小时代》？”

邵知言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没有！我怎么会在电影院看《小时代》？”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确实，你怎么会看《小时代》呢？”李天昂用像是在沉思的语气说，“那看的是什么？《悲伤逆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