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张亦琦又像个 “街溜子” 似的在街上闲逛。周墨大概是为了照顾母亲,一连几天都没出摊。张亦琦赚了钱后,也小小地奢侈了一把,去茶楼点了一杯最便宜的茶水。自古文人爱才女,张亦琦题的诗配上那姑娘的美貌,简直是绝配。果然,她在茶馆里听到那两句诗被人们传颂,一并出名的还有那个被她画成仙女的红袖姑娘。
其实张亦琦当时完全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不记得在哪儿刷手机的时候,看过一个短视频,说的是古代红灯区工作人员的生活。那个博主说,红灯区的 “头牌” 不一定都貌若天仙,尤其是其中的佼佼者,更多的是 “腹有诗书气自华”。因为红灯区的主要消费者大多是风流才子,现在语文课本里要求熟读并背诵的诗词,很多都是题在秦楼楚馆的墙壁上的。所以,红灯区的头牌不一定美到倾国倾城,但一定才高八斗,能给文人墨客提供 “情绪价值”。张亦琦刻意在画画的时候,把那个姑娘按照林黛玉的模板 “美颜” 了一下,又题上《红楼梦》里的绝句,她就不信那些风流倜傥的才子们能不心动,不为此一掷千金。
事实证明,知识不管是在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都是力量。
大概还有多少章完结呢,想留完结再看
那时候的字体和现在一样吗……
现代人练字也是练的古体字
女主从小练字,被妈妈鸡娃长大,学医八年,竟然不知道造纸术出来之前纸很贵吗。。。
举人怎么可能穷成这样?
异世晨雾(三)
这几日,张亦琦的心情如同春日暖阳下盛开的繁花,满是愉悦与满足。她深刻领悟到,赚钱的窍门就在于创造需求。于是,她拿出一部分钱购置画画的材料,打算再创作几幅画作。剩余的钱财,则被她小心翼翼地埋在睡觉的茅草床下方的土里,如此隐蔽的地方,她笃定张氏夫妇绝不可能发现。
周墨在家悉心照料了母亲几日,便重新出摊代写家书。张亦琦在大街上再次瞧见他时,只见他身形愈发清瘦,面容憔悴,眼底还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这段时间颇为操劳。
“你母亲好些了吗?”张亦琦关切地问道。
周墨赶忙起身,拱手行礼,态度诚恳:“多谢姑娘挂念,我母亲好多了。”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吊钱,递向张亦琦,“姑娘,这是诊费,不知是否足够?在下目前手头有些紧,要是不够,还望姑娘宽限些时日。”
“哪里的话。”张亦琦连忙摇手拒绝,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本来就是先生先帮了我,所谓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两人正客气着,一位身着官府服饰的人来到告示墙前张贴告示。瞬间,一群人如潮水般簇拥而上,张亦琦也被人群裹挟着挤了进去。定睛一看,原来是春闱的告示,三年一度的春试将于明年开春举行。上次去周家时,张亦琦看到他家满屋子的书籍,又知晓周墨是举人出身,心想这次春闱他理应参加。正准备开口询问,却发现周墨不知何时已回到摊前,神色平静地为他人代写家书。见他忙碌,张亦琦便没有打扰,悄然离开,打算前往平康坊,随访一下顾客红袖姑娘,提供所谓的“售后服务”。
当张亦琦再次踏入平康坊时,心中既紧张又隐隐期待。平康坊依旧热闹非凡,繁华喧嚣,可她此番目标明确,唯有红袖姑娘。她穿过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群,在红袖丫头的引领下走进院内。与上次不同,如今的红袖已无需站在门口招揽客人,从她周身的气派便能看出,其地位已大幅提升。
院内,悠扬的琴声如潺潺流水般传来,婉转的弦乐诉说着红袖的得意,却也衬出张亦琦的忐忑。经过一番七拐八绕,张亦琦终于来到红袖的屋内。屋内布置得典雅精致,墙上挂着几幅精美的字画,笔锋刚劲又不失飘逸;案上摆放着一盆盛开的兰花,淡雅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令人心旷神怡。
红袖见到张亦琦,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轻声细语道:“我可等了姑娘好久。”那声音轻柔动听,仿佛带着丝丝魅惑。
张亦琦微微一笑,拱手祝贺:“恭喜恭喜!红袖姑娘如今可是平康坊的头牌了。”话语中虽带着一丝调侃,眼神却满是真诚与坚定。
红袖吩咐婢女拿来一个红木匣,放置在案前。婢女轻轻打开匣子,刹那间,张亦琦的眼睛被匣子内的东西吸引,亮如星辰。匣子里装满了铜钱,还有各式各样精美的手镯、发簪、钗环,在光线的映照下,璀璨夺目,让人眼花缭乱。
红袖见此,掩嘴莞尔一笑:“以后就要劳烦姑娘了。”
张亦琦心中暗自思忖,这红袖莫不是想长期“承包”自己?她嘴角含笑,轻轻关上木匣,语气轻松诙谐:“红袖姑娘,你这可是断了我的财路,让我有些为难呢。”
红袖笑意盈盈,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姑娘不妨开个价吧!”
张亦琦稍作沉吟,神色认真地说道:“红袖姑娘,上次的方法帮你打开了名气,往后还是得靠姑娘的真才实学。只要我不给别人作画,自然不会影响你的生意。”她稍作停顿,接着道,“若我能离开晋安城,姑娘便再无此顾虑了。”
红袖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斟酌张亦琦的话语。片刻后,轻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张亦琦直视着红袖的眼睛,目光坚定,毫不退缩:“娘子这里达官显贵往来频繁,不知能否帮我寻得关系,批下我的过所。”这便是她今日答应见红袖除了钱财之外的第二个目的。她早已编造好外出寻亲的理由,只盼越过里正批下过所,从而离开京城。至于从晋安前往玉门关的路线,经过这几日的细心观察,她打算在各大商队间周旋,套取信息,毕竟这些商队走南闯北,说不定就携带着现成的地图。
红袖思索片刻,最终点头应允:“三日之后,你把画交给我,我把过所拿给你。”
张亦琦抱着木匣子走出大宅子,心情既轻松又复杂。要说这红袖姑娘,或许并非真正的有钱人,木匣子里铜钱倒是不少,可大多是手镯、发簪、钗环之类的首饰。张亦琦心想,自己一介粗布麻衣的底层劳动人民,要这些金银首饰又有何用?在张家村,嫁姑娘时最多也就是在头上戴一朵珠花,再无其他。
思量一番后,她决定将这些首饰全部拿到当铺变卖。毕竟,电视剧里都是这般情节,缺钱就去当铺。她抱着木匣子,走在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街上,心中暗自谋划着下一步的计划。她深知,每一步都必须谨慎小心,可只要能离开晋安城,便有了希望。
当铺的伙计接过张亦琦拿出的首饰,仔细端详一番,然后问道:“小娘子,这些首饰你日后可要赎回去?”
“不赎!”张亦琦回答得干脆利落,斩钉截铁。
“那我们可以给你……”伙计在纸上写下一个价格。
“可以。”
伙计着实没想到张亦琦竟如此爽快,不禁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看清楚了?”
张亦琦心中无奈,调侃道:“那再涨点?”
张亦琦不讨价还价,主要是她对这些东西的市场价格不甚了解,但她明白当铺绝不会做亏本买卖,自己肯定是亏了。不过亏就亏了,就当是初来乍到交的“税”,智商税也是税嘛。毕竟此时既无纸钱,更无移动支付,换了更多铜钱还得背着上路,实在是个累赘。
张亦琦将换来的铜钱放入木匣,又把木匣换进布袋,背在身上,准备前往夫子家接张山下学。途经周墨摆摊之处时,周墨已经收摊,人却还未离去,独自一人落寞地站在告示前,神色凝重地凝视着春闱的告示。
张亦琦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周先生,你也要参加吧。”
周墨侧身一看是张亦琦,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这次不参加。”
这答案出乎张亦琦的预料,她追问道:“为什么?”
周墨神色平静,缓缓说道:“我上次参加春闱是三年前,母亲和妹妹为了我备考,举家搬迁至京城,为此变卖了家中的房产土地,家底被掏空,就连妹妹的嫁妆也卖掉了。本以为我能高中,结果却名落孙山。母亲不得不替人浆洗缝补补贴家用,结果累倒病倒。如今距离春闱仅有半年时间,我若全心备考便无法出摊,那母亲和妹妹二人恐怕就要挨饿受冻了。”
周墨解释了许多,张亦琦却只抓住一个关键问题:“你妹妹难道不能赚钱吗?”
周墨一怔,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尚未定亲出阁,怎能抛头露面去赚钱。”
张亦琦扶额,心想别看周墨年纪轻轻,思想却如此迂腐守旧。“我就出来赚钱啊,我也觉得自己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没定亲,也没出阁。”
“姑娘是指出诊看病吗?”
张亦琦微笑着摇头:“不是。”于是,她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生财之道讲给周墨听,张亦琦本就生性大方,好东西向来乐意与他人分享。
谁知周墨听完,脸色变得晦暗不明,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你是个姑娘家,怎能去青楼那种地方,还给青楼女子作画。”
张亦琦本想宣扬一番职业无高低贵贱之分、人人平等的思想,可转念一想,周墨是个生活在一千年前、饱读圣贤书的举人,恐怕难以理解和接受,便打消了说教的念头。既然无法晓之以理,那就动之以情吧:“周先生,倘若有得选,那些青楼姑娘们又怎会愿意卖笑为生呢?都是命苦之人,何必互相为难呢?”
果然,此话一出,周墨满脸羞愧,对着张亦琦深深行了一大礼:“姑娘所言极是,在下惭愧不如。”
张亦琦暗自叹气,周墨这人本质不坏,就是太过迂腐古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