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鹭坐上来,一抹稍纵即逝的怡人馨香。余琅易刚才应是抽过烟,则是一缕淡淡烟草味,问道:“我送你去时代广场?”
时代广场是唐鹭之前上班的地方,唐鹭都辞职半个月了。但在没找到工作之前,她不想让余琅易知道自己失业。
唐鹭应道:“就送到你酒店好了,我再乘几站地铁。”他的酒店四面交通发达,乘个三站地铁就到达面试的地方。
今早一早上,房子里都是缠绵旖旎的气息流动,两个人都有些异于平常的激动,就连方才出个门,他都忽然地把她捧住,又是揉又是摸地抵在墙上吻好一瞬。此刻下了楼,风吹过鼻息,似把神智又焕回来,余琅易长眸平眺,剑眉凛凛,唐鹭也恢复了不疏不淡不娇不闹的平常。
只是偶尔不小心目光在后视镜里对视,看到彼此掠来的眼神,又忍不住咬了咬唇角。
他这人,素日冷淡的时候,鼻梁正挺,人中立深,那嘴唇若稍稍一勾动,便似带着肃冷的撩拨。唐鹭不看他了。
余琅易低醇嗓子说:“我下午保单,中午前过去集合就行,直接送你去吧。”
唐鹭只好道:“那就麻烦你送我去世贸大厦。”
余琅易默了一下,显然对她的地点变化有感觉,但没问什么便开车上路了。
这会儿已经九点多快十点,过了上班的早高峰期,路上没那般堵。
四月的G城虽然热起,尚未正式入夏,余琅易等灯时瞥向唐鹭,见她上下没有落着暧昧的红痕,便放下心,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啃了啃。把自己这边的车窗打开,唐鹭那边的调上去大半,这样风就不会对她吹得太烈,又可自然凉快。
那唇齿轻磨,唐鹭的心跳虚了虚,她瞒不了自己,还是万般喜欢这个男人啊。
风吹着他的袖摆呼呼响,唐鹭也向他那边望过去,看到劲朗的颈骨上方那抹若隐若现的吻痕。虽然戴着她送的墨玉,绳线和创可贴能遮住大半,但还是有些露出来。她就不甘心再问:“余琅易,你确定不换衬衫?等会儿你同事都以为我抓的。”
余琅易若有似无地噙了噙嘴角:“难道不是你弄的?今天说好的穿T恤,临时换不了。”
“以后男人的喉咙别乱看。”他耸动了下喉结。
唐鹭没办法,只得由着去了。
余琅易便打开音乐,放起悠慢的金属节拍,唐鹭手机提醒响个不停,专注回复消息去了。
买这辆车,两人之前也冷战过好几天。余琅易是在到G市不久后买车的,起先他把车开回来,唐鹭以为是酒店的。过了一周后从余琅易知道是他买的二手,唐鹭就非常惊讶,问他说,余琅易,为什么你做事都不和我商量。
这是她的初恋,她那时想法很单纯,觉得和余琅易在一起,就会想攒钱为以后打算。可余琅易在她眼里,那时应该也是没什么钱的,不然他在D市时怎住的几百块钱民房。
来了G市后,为了让她住得更好点,也为了让彼此上班交通便利好像他在和唐鹭一起后,许多事上都会顾念到她的安排,没让唐鹭为生活委屈为难。然后租住到了现在的单位小区老房子,虽然是隔套,但每个月房租加水电物业也要近五千,结果他却又花十几万块来买车。
为了买车,那前几个月他都恁般节省。
唐鹭就心疼,虽然也不知道是心疼他人还是心疼钱,可能更多是钱吧,唐鹭对钱天生计较。
唐鹭说:“余琅易,你做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现在买车很急吗,你都不为以后存钱做打算的?”
彼时余琅易正在擦车,听得宽肩耸了耸,单挑眉峰,有些无厘头地睇着她的眼神说:“这有商量的必要吗?我每个月两万多三万过,买个车省吃几个月就够了。这还没和你怎样呢唐鹭鹭,你就管起我来了,谈什么以后。我买了车你不也跟着方便?”
唐鹭听得就很气。
他自己说的是无意,但唐鹭听得有心,他越是无意说了,他就越真心那么想。唐鹭钝伤了,觉得余琅易心里和自己没有以后,气得一个星期没理会他。
余琅易起先觉得她无理取闹,过了几天,大约觉出味来了,便凑到她面前主动讨好她。
唐鹭在阳台洗完衣服,余琅易高挑的一米九身躯站到她跟前,直接从她晾衣杆上接过衣架挂上去,还主动帮她拧干。
唐鹭不搭理,拿了睡衣去卫生间洗澡,余琅易试了下门把手没反锁。唐鹭一般没有反锁的习惯。余琅易就假意进去撒了泡尿,他解完手也不出去,隔着玻璃门窥见唐鹭里头淅淅沥沥的花洒下,婀娜婉转的线条。便又踅过来,从后面伸出手臂轻轻环住她,帮她洗,那清润的嗓音低柔:“我媳妇儿还在生气?你要还生气,我把卡给你管,车也记你名下,犯得着为这点事不理我。”
唐鹭才不要呢,唐鹭并不在乎这些,她就说:“不稀得要你这个。”
余琅易把她扳过来:“那你能说不生我气了?我买了车,不也一样为你方便?”
又说:“你不生我气你就看我一眼。”
她的额头被他下巴磨得舒适,唐鹭抬头,看到他疏朗的剑锋眉下,睿亮的眼眸。他这人,讨哄人的时候也一样是张千年淡漠脸,那丹凤眸瞧着人,禁欲的唇,稍稍勾动下嘴角,却变得诱惑。
“打疼你。”唐鹭娇嗔地拧了他一把,痛得他嘶一声,目光却柔情起来了。然后抓过她的手,去试探他那里已经灼然的存在,不一会儿唐鹭心软,淋浴下便又画开了波浪般起沉的韵奏。
又跟他和好了。
事后问雷小琼,雷小琼竟然说:“正常,男人对车的喜爱,是可以为了车不要脸面的。你没见经常男人为了车剐蹭,打起架来比谁都泼辣?”
呼~这么一比喻,唐鹭还真无话可说。
不过后来她也真香了,有了车以后,去哪里都很方便。上班可以坐一大半的路程,然后再转个地铁,轻松到公司。下雨天可以直接扎进他车里,如果他来接她的话。后面唐鹭就都不对车发表意见了,反正他的工资几个月就够他买到。
但唐鹭也真是在余琅易一次又一次无意有意的泼冷水下,对他的期待值变得越来越清明。甚至可说很低。饶是唐鹭对爱情怀抱如何妙想,也觉得分手随时能发生。
此刻车上的音乐闲适,唐鹭手机断断续续响,专注地回复着。
一会儿上高架,半个多小时后到达世贸广场。
余琅易找了个路边空位停车,眼见着女人裙裾划过娇臀,掠着纤细的白腿站起,便亦跟着拉开车门,走出去道:“跟谁在聊天呢,一路上信息响个不停。”
唐鹭支吾了一下,随口道:“健身教练呀,一直催。上次只是陪小雷去试了几节课,他就一直催着我报名,有点烦了。”
嘴上这么说,可瞧着她眉间飞着的神采,分明那聊天还感觉挺有意思。
余琅易不擅说好听话,他那周正隽逸的脸骨,一看就是个冷情人。男人仰头看看面前的大厦,凛声说:“在哪个健身厅,楼上这个?我陪你上去。”
他以为她大上午是来健身的,从天亮四五点钟与他缠绵到九点,唐鹭哪里还来力气去健身。
唐鹭抬头,才发现三楼上面有个招牌,便答道:“不是,离这还有一条街。你快走吧,我得去忙我自己的了。”
这女人,她好像没有他是真的可以的样子。
蓦然想到当初她还是一纸纯白,却春水潋眸地与自己自然行欢,并没有什么抗拒的。他就生怕她离了自己,亦被谁人都追得容易。
余琅易咧嘴,高挺的身躯掠过她身前,握过了她手机:“让我看看,都是跟谁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