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黛一脸无奈,生病的主?子简直就是孩子脾气?,皇上对主?子一向宠爱,当也不会在乎主?子的失礼。遂正欲出去通禀,就见皇上已经拨开珠帘,入了寝殿。
千黛福过?身,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蒙着头?的主?子,默默退了出去,主?子病成?这样,皇上大抵不会怪罪。
李玄胤走?到床榻边,掀开帷幔,只?见里面拱起?一团,衾被遮得严实,只?露出黑乎乎的发顶。
刚下早朝,又听金禧阁请了太医,这人昨日看着无事,竟病得这么?重。
他站了会儿,伸手,将蒙住她脸的衾被往下拽了拽,“盖这般紧,不觉得闷?”
床榻里的女子被男人的一番动作惹得不耐,柳眉颦颦,红艳艳的脸蛋皱起?来,哼唧一声,“嫔妾难受。”
瞥见那生着异样红晕的脸蛋,李玄胤皱了皱眉,手背贴到她的额头?上,他将从外面进来,身上尚带着寒意,滚烫的热度源源不断传入手掌中,李玄胤眼底一沉,“怎么?烧得这么?重?”
昨日她那样,原以为是小病小灾,怎病得这般厉害,额头?渗出虚虚的汗珠,呼吸绵绵,仿若无力?。
李玄胤手掌向下,抚过?她的脖颈,腰身,滚烫的热度愈甚,他回头?唤人,“陈德海,去叫太医过?来。”
千黛适时地出声,“皇上,太医将离开不久,嘱咐奴婢,主?子若是发热,用温水擦身即可。”
事实上,在皇上来之前,她正准备给?主?子擦拭一回,谁知?,圣驾突然到了金禧阁,便耽搁下了。
“那就去拿水。”李玄胤沉声吩咐。
宫人们不敢耽搁,稍许,一盆一盆的热水端进寝殿。贴身伺候主?子这事,一向都是千黛在做,她心细稳妥,办事周到,深得信任。但千黛再稳重,此时当着皇上的面,除去主?子的中衣,还是让她手抖了下。
过?了大半年,主?子身段渐渐长成?,出落得愈发窈窕,丰臀细腰,玲珑有致。肌肤白腻得像雪,夺着人眼。
即便千黛日日服侍主?子沐浴更?衣,此时见那身段,还是忍不住惊艳。对女子都是如此惹眼,更?何况是男子。
千黛根本不敢去看皇上的脸色,主?子在月事病中,皇上若是真的疼爱主?子,这时就该克制些,不做那些伤害了主?子的事。
当温湿的帕子,触碰到那点红豆时,榻里的女子发出一声轻哼。
填满了寝殿所有的暧昧。
千黛听皇上要比往日还低沉的声线开口,“你出去。”
她吓了一跳,匆忙将衾被盖过?主?子的脖颈,慌乱地跪下,“皇上,主?子受了寒,又在月信,身子弱着,求皇上怜惜主?子!”
她实在是怕,怕皇上会忍不住对主?子做什么?。女子这时本就体弱些,更?何况主?子还不到十七岁,身量未全?长成?,怎能禁得住皇上……
伺候主?子这么?久,她早一颗心向着主?子,此时一心为主?子着想,也不管忤逆不忤逆的,便是皇上现在处置了她,她也不会让主?子病就这样就去受宠。
李玄胤淡淡扫她一眼,那眼神压得千黛抬不起?头?,心头?突跳,但她没有退让一步,事关主?子的身子,万不能大意。
李玄胤转着扳指,这女子身边倒有忠心的人,他本也没想做什么?,“朕有分寸。”
闻声,千黛心头?又跳了下,皇上这句话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皇上一向不对奴才解释,她清楚,皇上已这般说,自己再不走?,就是彻底惹了圣怒。
千黛起?身,最后看了眼晕晕乎乎的主?子,离开寝殿,却是没走?多远,一直在屏风外候着,但凡里面有什么?动静,她都听得到。
寝殿内没了人,李玄胤拿起?湿帕子,放入盆中,捋起?阔袖,揉搓了两把。
衾被掀开,珠圆玉润映入眼中。
天香国色,也不过?如此。
李玄胤呼吸一滞。
这般姿容,床笫之间他已不是见过?一回,浓情时雪肤生粉,犹如绽放的娇媚海棠,让他沉溺,百看不厌。
李玄胤喉头?轻滚,眼眸渐渐晦暗,不禁去想方才承诺过?的话,此情此景,他甚至觉得那些话是在自欺欺人,欲盖弥彰,他有分寸,可这些分寸在她这,不堪一提。
许是衾被掀开许久,床榻里的人觉得凉,眼睫翩翩,睁了湿漉漉的双眸,见皇上坐在边上,迷糊地去拉男人的衣袖,“皇上怎么?在这?”
大抵是热得脑子都糊涂了。
李玄胤若无其事地拿帕子擦拭她发烫的额头?,脸蛋。到了月匈月甫上,动作微顿。婉芙热热的碰到温凉,下意识想贴得更?近,李玄胤眼底一深,脸色更?沉,甚至直接黑了下来。
偏那人还不知?死活地往他跟前凑,嘴里胡言乱语,“皇上,你抱抱嫔妾呀,嫔妾好热……”
这人撒起?娇来,娴熟至极,攀着他的手臂,脸蛋在手背上蹭了蹭,哼哼唧唧道:“皇上,嫔妾好冷,嫔妾是不是要死了……”
说着说着,那沁着热度,滚烫的泪珠砸到李玄胤手背上,哭得小脸一抽一抽的,甚是可怜。
“阿娘,窈窈好想你,只?有阿娘待窈窈好,这里没有人真心喜欢窈窈……”
这般娇媚的美人,再铁石心肠的人都该心软。
或许是这女子的出身太过?可怜,又或许是她次次被人的算计责罚让他心生了从未有过?的怜惜。
李玄胤看了臂弯中的人许久,手掌轻轻抚住那张脸蛋,指腹摩挲两下,轻声若无,“别哭了,朕喜欢你。”
他说不清这是怎样的一种喜欢,是对养在身边宠物一样的怜爱,还是男子对女子生出的情愫。
但他清楚,两者?都不甚可靠,情本就易变,就像他对应嫔,当年的目成?心许到如今的境破钗分,不过?是兰因絮果,暮翠朝云。
他是帝王,理所应当地坐拥天下,不该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故,从未想过?将这份喜欢系于一人,在应嫔之后更?是如此。
虽不知?这份喜欢还有多久,但至少眼下,他会不吝啬那份宠爱,给?她所有毫无条件的偏宠与包容。
他刻意忽略掉心头?划过?的异样,擦去了那张脸蛋上粘湿的泪迹,薄唇蜻蜓点水般,贴去了女子的眉心,是从未对旁人流露过?的柔情。
……
婉芙醒来时,已是到了暮晚,圣驾已经离开了。
睡了一觉,高热退去,整个人都轻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