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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日子,初九这天适合出行,徐罗氏便给整理了行装,准备出发了。
衣裳、零嘴儿、妆盒、披身的锦毯,又几包她常用的调养方子,怕路上有个头疼脑热。
伯府派了两名男家丁,还有一对粗实婆子和马夫,再加上丫鬟雪雁和白芙,一共六个人。
此去盛京,原本可从剑南道直上,但因为中间的几个州出了伙叛军,叛军头领于笠占据一隅,自以为吴王,闹了两年,朝廷几次派兵也未能平下去。遂只能改从巫州往东北面绕至盛京,陆路加上行船,约莫要一个月时间。
当今圣上沉迷仙丹炼道,一路过去见着许多的道观,街市上也道士来来往往,盼着几时得到贵人垂青,好能入宫觐见一飞升天。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因着地处偏远,双边不打仗的时候,还可见到不少穿叛军戎服的汉子,穿梭在人群中吃酒、采买。附近的官员也睁只眼闭只眼,仿若未见。
为了安全起见,白芙一行只作寻常小殷人家打扮,免得被叛军盯上,徒添了麻烦。
一路停停走走,这日终于到了一个比较大的郡,地处三州交界,青-楼、酒肆、杂耍、叫卖的商贩,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白芙窝在马车里筋骨发酸,遂便决定在此歇息一日,后日傍晚再行出发。
家丁们自是都听小姐吩咐,看到一个不错的酒家,婆子与马夫便进去柜台办住店。
一个家丁去买水壶干粮,原先那水壶路上磨损,须得去换个新的,留了丫鬟雪雁和另一名家丁在马车旁守候。
“来呀,来呀,快看这里多精彩!”那边杂耍摊子敲锣打鼓,但见一只猴子与八哥在表演,逗得人群哄笑连连。
白芙好奇掀开帘子瞧,她素日鲜少出门,徐罗氏虽然耳根子软,可原则性问题不让步,堂堂世家小姐岂可随意抛头露面。
此刻无人管束,不觉在马车里观赏了好一会儿,又拿出几个铜板,让雪雁过去打赏,顺便自己也打量一下街景。
清风吹拂着青缎车帘,但见女子肤白胜雪,那肩儿柔酥,细腰婀娜,胸前也娇满。满眼的新奇,白得没见过阳光似的,猜着怕是什么都还不晓得的小雏。
对面的茶肆里坐着个斜眼妇人与粗莽汉子,两人瞄着看了一会,妇人便忍不住道:“来货了!是颗好苗,若能经那一番调=教,他日必是个绝代妖娆的摇钱树。”
汉子啐她:“也不看看她身边的,不像普通家底,这种你敢招惹?”毕竟平民小户出个远门,哪配得起家丁。
妇人不耐烦,转头看汉子:“你甭管她此刻什么千金碧玉,到了我手里转出去,将来都是耐不住煎熬的。先头又不是没有过?
譬如那员外家的,自己不肯回去了。况且这次的成色都一般,没个出挑的点缀下,怎好拿出去卖?卖不出好价钱,你哪来钱去下赌坊痛快?”
他们这干子生意,做得是上一等的楼子,客人精贵,价钱高,可要的成色亦要非同寻常。说得汉子无了理由反驳,自是都随妇人出主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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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青妩
(二)
办好住店,在三楼要了两间清净舒适的客房。白芙带着雪雁和孙婆住一间,马夫与两名家丁住隔壁。
白芙的那间是里外的套房,里间她睡,一阖上门,她就瘫倒在了软榻上。
最不会吃苦就是白芙。
她母亲生她时已经有些年岁,四十出头,许是因了这缘故,生下的她也身子骨弱。
郭氏疼爱,从小什么都给她照顾得仔仔细细,便是白芙睡着的床巾、软枕,也都要极精细的面料,更怕她疼、怕她伤。以至于她后来遇到粗粝些的床榻,都膈得难能安生。
是以,从曲州出发上路前,徐罗氏连遮的盖的锦毯都给她备了好几块,为着是住在客栈里有得铺盖。
平阳伯府的哥哥、姊姐们,个子都生得高挑,就她,削柔的小平肩,瓜子脸儿,娇盈的身量。还爱哭,哭起来掉起泪珠子半天收不住。
郭氏恼她矫情-事儿多,私下嗔怪,说宫里的公主都不比她麻烦。可说归说,仍旧是万事只怕欠周全的。
顶顶好就是养到了岁数,然后择个富贵安稳的夫婿。一个大包袱也就甩给夫家了,不指望怎生提携母家。
白芙平素安逸闲舒惯了,也就是那年南下的家仆跟她说起曲州的好玩,大象、猴子啊,水果丰盛什么的,诱得她吵闹要出来。
结果到了曲州,猴子没见着,待没多久老爷就回京了。回京后没见小六跟回来,把郭氏气得大骂。一个发热出疹,拖到如今战事起来,也就只敢这般低调地接回京都。
这个郡叫作陈郡,离着昌州较近,再启程可就要换乘船了,须得好好歇上一日。雪雁铺上一层柔滑的锦毯,白芙吁口气,便抱着枕头不动弹了。
躺到晚膳时分,叫了饭食上来。孙婆又取药包,下楼借后院的灶房去炖,为着小姐一路避开头疼脑热。
等到夜宵时间,小厮送来两盘水果,白芙没胃口,雪雁和婆子吃了些便睡下。
岂料后半夜,二人便腹痛难耐,一晚上不断跑进跑出。白芙原还打算天明出去走走,看来也只好待在客栈里休养了。好在她顶顶不怕的就是卧床,蜷着抱个小话本看便行。
清早辰时过半,孙婆和马夫出去寻药馆子,雪雁下楼点早食。
白芙卧在榻上,只觉过去了好久,正待要去问隔壁的家丁,听见敲门声。平素她是连门都懒得自己打开的,此时便将门开了道:“是何人?”
门外站着个妇人,四十上下,斜眼厚唇,笑道:“这位可是白小姐?我是打杂的佣人。方才楼下那位姑娘腹痛,嘱我上楼递个话,说劳烦小姐下楼用早食,她暂时上不来。”
白芙微微蹙着柳叶眉,盯着妇人看:“婶子既都上来了,何不顺道给我端上来,却让我下去吃。”
她的声儿自带娇矜的慢调,昨日在街对面看,但见雪肤发光、皓齿红唇,此刻近着看,更是处处点点皆曼妙,连打开门来都一股好闻的芬芳。
妇人心下越发激动,忙解释道:“那位姑娘不放心我,说小姐您入口的必要亲自端,我便不好带上来,您见谅。”
白芙听她条条是道,并没多想,只她实在不愿动弹,便欲掩门:“如此便让我隔壁的家丁去取吧。”
呃……妇人顿然被噎住,夜里的果盘是她差人假扮小厮送的,怎想这姑娘一口未食,自进了房间后,更是连房门都未踏出一步。放着眼前的猎物,怎可让她跑掉,怕是还得再想个法子。
这当口,忽然楼下传来吱吱喳喳的叫声,原是昨日街坊卖艺的猴子和八哥进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