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跟你说很多少女都被卖到了拂柳山庄?”云屹萧毫无违和感的接了下句,见那人点头,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云少侠,你这次倒是机灵的很,这就反应过来那牙人是在做戏引你过来了。”楚槐难得欣慰的看了眼云屹萧。

“虽然现在狼狈,但这群人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云屹萧喃喃道。

“是啊,初出江湖,一腔热血无处发泄的熟悉。”楚槐摇了摇头,用袖子捂住鼻子走进了已经空荡荡的地牢。

地牢里空旷的很,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再就是角落里有三个散发着浓重气味的桶,那些少爷们,大概前半生从未和恭桶同房而眠过。

“这墙上怎么写了这么多柳字?”云屹萧跟进了牢房,看着满墙都是或大或小的柳字,只是字体多变,应该是出自多人之手。

“我之前在那傀儡的手腕上,看见过一个疤痕,就和这个字很像。”楚槐摩挲着墙上诡异的字体,这些字一开始还清晰,大概是随着主人的神志越来越模糊,这些字也变得越来越不像字了。

“你是说手腕上写的就是个柳字,这么多都是柳,难道那些傀儡都是拂柳山庄的人?”云屹萧很是惊讶,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想不到这背后的主人,竟先拿自己人开刀。

“你忘了吗?这里曾是柳家村的祖坟?”

“可这墙上的字是用内力刻出来的,村民又怎会有如此功夫?”楚槐没有回答云屹萧的问题,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墙上的字体。

牢房外安静的出奇,若是搁在往常受了如此委屈,这些人看见撑腰的早就扬言打回去了,可如今许是被磋磨的时间长了,身上早没了那种嚣张的气焰,看着人都稳重了很多。

这让南乡子也松了口气,这里但凡又一个不识时务的,连他都要折在里面,给人去当傀儡了。

“这位大人,我们那房里本来还有几个,都被那贼人抓走不知做了什么...”人群中有人小声说道,南乡子点点头,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石板,想着从现在开始挖,能否在被发现前把这里挖穿了。

“用这个吧。”南乡子看着云屹萧递过来的小球。“雷火?”

“对啊,不然我们挖出去?”云屹萧并不怕身上的东西被扒走,因为这雷火他藏得刁钻,只要不到脱衣就寝的程度,他就还有后手。

“那你们?”南乡子看的出来楚槐没打算走,但他这一声炸响之后,这里很快就会有山庄的人过来。

“没事,云少侠手上还有。”楚槐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城里的百尺楼,可是阔绰到用寒酥石打水漂的主,和用寒酥石当装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南捕头等出去了不如去见识一下。”

“好,我会好好注意一下这风头正盛的百尺楼,你们如果有什么发现可以去衙门后门正对的小院找我。”南乡子没再犹豫,将那颗雷火嵌到头顶的石板中,然后用内力猛地一震。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头顶的石板炸裂开来,随着整块的泥土一起落入这地下。

南乡子走上前去搬起一块碎石板,运足内力又朝着那洞口撞去,这次落下的是稀松的泥土和外面灌进来的冷风,这突如其来的冷意,让脸色麻木的年轻人们眼中不觉多了几分神采,众人抬头看向头顶的洞口。

因为被用了软筋散的缘故,两位捕快只得一趟趟把人从洞口提上去,等南乡子最后一趟下来时,石道里已经没有了楚槐和云屹萧的身影。

无相鬼【7】 疯女人

“楚槐,你到底想干什么?”楚槐向来对管闲事没什么兴致,如今他肯被迷晕送进来,必然是有什么极其吸引他的东西才对。

“拯救苍生于水火。”楚槐见云屹萧翻了个白眼,又换了种说法,“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你的三师兄?”

“我艹,我师兄...啊,我怎么会忘了呢,我这不是打算一会儿上去了再救。”云屹萧脑子里悄然升起的睡意一瞬间被击碎了,他现在比喝了十斤茶水还提神。

“说那么多理由,不过是不够爱罢了。”

“少看点那些烂七八糟的东西吧,你这么惦记,难道是爱了?”

“爱你三师兄?你问他敢要这姻缘吗?”

“真是怕了你了。”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在两边雕着瑞兽的石道里,但仍免不了踩中机关。所以云屹萧负责打落飞来的暗箭,楚槐则需要把云屹萧拖出那片区域。虽然楚槐的轻功确实不错,只是这多来几次后,也不觉开始喘了。

好在身边的石墙终于有了尽头,不远处的墙壁上,出现了一扇修建成府宅大门样子的石门,石门旁边还坐着两只石狮子,若不是头顶不见天日,和外面的宅子几乎没有不同。

“我怎么觉得这玩意越看越像是哪家的坟啊。”富贵之家将自己死后的住所修成阳宅的模样并不少见,倒是把自家密室做成这个样子的才少见得很。

“好想法,如果这真的是一座大墓的话,我们进来的外围,按照主人阳宅的规格,就是府宅的外墙,而之后镂空的瑞兽一层,应该是到了内墙庭院,那我们继续往前,就该是主人的主屋,也就是主墓室了。当然这一切不过是猜测,万一真有人就好把地下室修成这个样子,也是人家的独特品味不是。”

“你当谁都有你那焚琴煮鹤的品味?”云屹萧在旁边嘲笑了一句,才接着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若是大墓,那门口的机关可是很凶险的。”

“炸啊,都炸了一次了,你还差第二次?”楚槐这么说着,瞄了云屹萧的头冠一眼,有人把雷火固定在头冠上,他也是第一次见,就是搁他年少轻狂那会儿,也绝不敢干出这种事来。

“你悠着点,我这发冠上只有三颗,别一会儿咱俩被人瓮中捉鳖了。”云屹萧虽然嘴里抱怨,可还是又摘下一颗雷火,然后往旁边挪了挪,这才把那雷火投了出去,只见那小小的银珠滚到门边后,接着就传来一声巨响,门口的石板碎了一地。

这附近的灯台因为爆炸的冲击被扑灭了,门里也是一片漆黑。两人小心的摸到门口,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静静的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这一听,还真听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门内隐隐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非但不好听,还带着些阴寒,像是被毒液浸泡的太久连呵出来的气都带着毒,让人仅仅是听着,就能想象出恶鬼索命是什么样子。

“这,难道就是罗敷媚?”云屹萧点亮火折子,映出院里雕琢大气的屋子。

“不能吧,罗敷媚那是出了名的歌声迷人,难道被你的雷火吓得改风格了?”两人见屋里的人并没有因为爆炸逃出来,便举着火折子又往前走了几步,快走到门口时才发现,那门竟是从外面锁着的。

“难道也是被抓来的?我听说罗敷媚五年前就已经退出江湖,是不是有人把她抓了回来,逼她继续干活?所以她蹦跶出来给我们带路,其实是为了戴罪立功?”

“好想法,罗敷媚要知道她改邪归正,估计棺材板都能震碎了。”楚槐点点头,给云屹萧竖起了大拇指。

“你什么意思,罗敷媚难道已经死了,你从哪知道的,阿槐?”云屹萧来了兴致,这么大的事,江湖中竟然没有传出任何消息。

“罗敷媚的修炼功法就是吸取他人的功夫,不吸会死的那种。”

“所以江湖上没了她的传说,不是隐退了,而是死了?”云屹萧半蹲在锁前,撅着屁股拿着银针鼓捣了好一会儿,但门依旧没开。后面的楚槐看的不耐烦,一脚踹了上去。本以为会相当结实的石门,结果却哗啦啦碎了一地。

“啧啧,这豆腐渣玩意儿。”楚槐抬脚要迈进去,却发现那地上竟还放着个食盒,只是里面的饭菜看着寒酸的很,一碗冰冷的水泡饭上面飘着零星的几个菜叶,如今更是浮了一层碎石。

火折子的光照亮了漆黑的屋子,里面空旷的只有一张床,在床和墙壁的夹角处缩着一个细瘦的身影,那人应该是被门碎了的声音吓到,捂着耳朵躲在那里瑟瑟发抖。

“请问...”云屹萧还未说完,就见角落里的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被乱发覆盖的脸,但从发丝间露出眼睛可以看出,她恐惧中还带着恨意,一种癫狂的恨意。

“做不了,做不了...”那女子嘴里一边发出声音,一边慢慢站起身来,许是蹲的久了,起来时还踉跄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让她紧紧攥在手里的东西摔了出去,落在了楚槐脚边。

“好手。”楚槐点点头,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手骨,那手骨的腕骨处刀口整齐,应该是被一下子切断的,看骨头的颜色像是已经断了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