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子情况不太好,我现在只是暂时压制住了,还需要回去查找一些书籍,再定解毒的方法。”小主子这个称呼,是从前楚槐执掌登临阁时,手下对苏幕的称呼。后来苏幕成为阁主后,只有镜心还如此唤他。
但此刻没人注意到这个称呼,门外之人虽各存心思,对苏幕的死活却也是真正关心的,玉玲珑冷哼一声,率先走入屋内,只是很快又退了出来。
“玉堂主,各位堂主,阁主昏迷前已经交代,不必过来看他,管好阁中事物就是为他分忧了。”风涯出现在门口,挡住了众人探向里面的目光。
“若我等担心阁主身体,一定要进去探望呢?”
雨霖铃【8】云低
“公子,公子,阁主他中毒....”小桃连门都没来记得敲,就急匆匆的冲进了楚槐的卧房,掀开了床上厚重的深色纱帐,露出里面裹成蚕茧的人影。
“没死不用叫我。”被子里传来略微沙哑的声音,床上的人除了一头乌黑的发丝,竟是分毫都没露在外面。
“公子,你去看看吧,我听说医师在里面治了一晚上都没有好转,几个堂主都要在阁主门口打起来了。”这本是登临阁的家事,照理说连小桃这种暗卫都没有资格来管,小桃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楚槐这个总是游离在外的人,可以平息这场危机。
“可公子我现在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啊。”蒙到头顶的墨绿色锦被,被一只修长的手拉了下去,露出被子下面一张惨白如纸的脸,那双平日里通透的凤眼带着些迷蒙,看着到多了几分亲和。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公子你不能死啊。”小桃扑到床边,觉得阁主怎么样似乎没那么重要了,要是公子先死,她估计也会被拖出去喂登临阁的锦鲤。
“小桃啊,哭的时候不要挤眼,咱长得中等,好歹哭的梨花带雨些吧。”楚槐撑着胳膊要坐起来,这次小桃像是突然打通了贴身丫鬟该有的任督二脉,忙扶着人靠在身后的软枕上。
“公子,要不我把镜心先生请过来吧,阁主之前把你带回来,就是他把你救醒的....”
“不用,你去给我倒杯水来...”楚槐看小桃朝着外间的茶壶走去,忙叫住她加了一句,“去你房间的茶壶里倒,我壶里的有毒。”
小桃闻言伸向茶壶的手顿了顿,然后飞快的朝着外面跑去。楚槐这才从枕头下拽出一只帕子,把口中的黑血吐了出去。
被从打铁山庄带回来之后,楚槐体内的毒就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每日放血有时也控制不住毒发,比如这几日,他已经开始咳血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那张方子并没有错。”楚槐随手把帕子扔掉,腕间的透骨瓷散发着莹莹的光,他伸手抚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把镯子褪了下去。
小桃回来的很快,在楚槐喝完水后,她本想扶着人躺下,却见楚槐摆了摆手,“小桃,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公子你要去哪?”
“不是你让我去救你家阁主吗?”楚槐勾了勾唇角,脸色似乎也缓了过来,可小桃却犹豫了,她突然觉得自己把这么个病恹恹的人带过去,也解决不了什么,怎么刚刚就猪油蒙了心跑这里求救。
“那个...”
“快给我拿过来,我自有办法。”楚槐似乎看出了小桃的担心,打断了她的话,催着小桃把衣柜里的朱红袍子递了过去。
“公子,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没有。”在小桃震惊的眼神中,楚槐慢悠悠的朝着门外走去,“所以简单点,打服他们。”
“打服,打服...”小桃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猛地反应过来追了出去,“那公子,是你打还是我打,咱们凑一起好像....”
......
早上还清朗的天空,此时已经阴沉了下来,云层低的仿佛能将那剑拔弩张的氛围压入在场每个人心头,楚槐之前敲诈过的几位堂主如今都在,还有几个离得近的是听到消息连夜赶来的,可除了风涯和玉玲珑,其他人都对那扇门后的情境,充满了探究的欲望。
“登临阁什么时候成了一群乌合之众的叫嚣的地方,真是能让人笑掉大牙。”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自院门处响起,众人回身看去,就见一身朱红色云团纹长袍的俊俏青年立在那里,一双凤眼扫过时竟让人心底泛起几丝惧意。
“是你?平日里仗着阁主的青眼横行霸道,怎地阁主倒下,也不见你侍奉床前?”在场被楚槐仗势欺过的几个堂主,在看到来人时脸色都不好看了起来。
“一群废物罢了,能进了登临阁当堂主合该感恩戴德才是,怎么也没见诸位在外面跪着当孝子?”
“牙尖嘴利,一个废人也不知阁主怎么会这么在意,不会就是被他暗算了吧。”被楚槐重点照顾过的解水,不止赔进去了不少好东西,还被苏幕打发到最没用处的暗牢当堂主,所以此时连杀意都抑制不住了。
“小桃,给我掌嘴。”楚槐背着手慢悠悠的走进院中,站在离解水不远的地方,身后跟着脸上假装镇定内心已经翻江倒海的小桃。
虽然觉得这个吩咐强人所难,但小桃还是走过去站到了楚槐和解水中间。
“好笑....”解水还未反应过来,耳边就想起了清脆的巴掌声,接着脸上就火辣辣的疼了起来。而扇的手疼的小桃也是一愣,刚刚出手时,她竟然感觉到体内有股强劲的内力,逼得她直接打了出去。
“你....”解水没说完,另一边脸也挨了一巴掌,他心下惊惧,眼前这女子明明看起来内力一般,却能打他两次,难道是隐藏了实力不成。
周围几个堂主见解水站着挨打,也都开始观察起那个其貌不扬的丫头,想着阁主莫不是把实力最好的暗卫给了楚槐,所以他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解水,十年前被天玺城解氏逐出家门,怎么逐出的我就不赘述了,有兴趣的自己去查,至于混迹江湖时,杀人夺宝的事做了好像有四十多次吧。呵,我怎么总遇到需要匡扶正义的事....”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解水警惕的看着楚槐,他没想到关于堂主的信息,苏幕也已经告诉了楚槐。
“我吧,喜欢日行一善,所以今日替天行道...”楚槐话音未落,突然抬了一下袖子,一抹银光飞出没入了解水的胸口。
在场诸人只是想试探苏幕的情况,所以谁也没想到楚槐会突然出手,还如此果断狠辣,而被五十弦穿胸而过的解水,更是未来得及闪躲,手中的暗器就掉到地上,然后就带着胸口的血迹倒了下去。
“卑鄙,你竟然用暗器,我这就杀了你这宵小给解兄报仇。”或许是兔死狐悲,又或许是怕下一个轮到自己,其中几个堂主隐隐有要围住楚槐之势。
“妙哉妙哉,想不到我还能看这么一出好戏。”
雨霖铃【9】雨落
众人闻声朝着头顶看去,就见不知何时起,那里坐着一个身着夜蓝色衣袍的青年,俊朗眉眼间带着几丝桀骜,仅仅在那里笑着,就让人有种想冲上去抽一巴掌的感觉,更别说他现在还在找茬。
“你是谁?”
“他找来的打手。”江彻冲着楚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然后飘然落了下来,站到了楚槐背后。
“你倒是来的一如既往的及时。”
“还有力气嘲讽,看来我还是来早了,不过这是你的家事,我掺和进来你就不怕收不了场?”江彻用内力传音给楚槐,他是曾经见过楚槐如何兵不血刃收服人心的,所以更奇怪楚槐为何这次不走他的弯弯绕绕,出手如此直接,竟像是要断了后路一般。
“一些歪瓜裂枣罢了,没必要洗干净了上桌。”楚槐的话让江彻眼神多了几分郑重,身上的龙鳞刀在刀鞘中颤抖起来。
“公子你不是说日行一善?”小桃偷偷拉了拉楚槐的袖子,在她看来除了依旧堵在门口的风涯和玉玲珑,其他人已经到了随时都可能出手的状态,算的上是敌众我寡了。而她以为楚槐说的日行一善是杀了解水震慑别人,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楚槐笑了笑,抽出腰间的软剑,指向正对着自己的一位堂主,至于叫什么,他忘了。“对啊,今日行的是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