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有什么错?燕淳熙心思耿直根本不适合做皇帝,燕扶光偏执固执心思狭隘,燕玉衡更是个顶顶的草包废物。”燕倾说到气头上,指着楚槐骂道,“还有你,以为自己是菩萨吗?天天想着普度众生,本宫就该先超度了你才是。”
“那公主殿下怕是要失望了。”楚槐又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焦急的喊道,“甜粥!小心!”
接着是利器插入血肉的声音。
有人在身后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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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终于不用看着你离去的背影了。”燕扶光说完,猛地吐出一口血来,让楚槐半边银色的袖子染成了红色,而在大殿另一边的角落里,柳昙身后是撞碎的门板,而他本人则已经气若游丝,唯有脸上那抹笑意让人觉得诡异的很。
“傻子,你这又是何苦,我本就已经命不久矣。”楚槐坐在地上,用袖子细细的为燕扶光擦着嘴边的血迹。
“那年雨夜,你走向燕淳熙,只留给我一个背影,所以我恨你。我放出我要被刺杀的消息,就是想知道,如果你还活着会不会来救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来了....咳咳咳.....可我却舍不得下手杀你了。”
楚槐眼眶发红,手中一刻不停的为燕扶光输送着内力。“傻子,这一次我与燕淳熙做了交易,你们活着他才能活。”
“那你就替我好好活着,我已经派人去抢可以治好你的长生丹了。”燕扶光说话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却还依旧说着什么,楚槐俯身去听就听见,“若有来世,站在我身边好不好。”
“不好,你给我起来自己好好活着。”楚槐喊着燕扶光,让他不要睡过去。而此刻的长公主嘴角处却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长公主在笑什么?让微臣猜一猜。”苍梧走到长公主身旁,神情淡淡的轻声道,“这以韩太傅为首的朝臣,前些日子才与微臣推心置腹的聊过,不然还真不知道长公主有如此胆识。不过可惜了,他们刚刚所做的一切,都是微臣授意的。”
苍梧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拍手掌说道,“对了,小洲的玄甲军分了两路,算算日子,城郊那一路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北边,楚星辞那一路应该早就到了六水城,长公主的镇北军怕是要分身乏术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长公主愣了愣,看着前些日子才“投靠”了自己,要找太后报仇的苍梧,突然笑的疯魔起来。
终章:庙堂至高 江湖之远
熙寒七年正月初八,庆和宫兵变,那一日死了许多人,整个庆和宫的血气,到了来年春天都未尽数散去,有人说那是未曾消散的鬼魂。
长公主死了,北辰王死了,衡王也死了。但那混乱的场面中,让云屹萧最为印象深刻的,却是楚槐银白色的袍子被血染成了大红色。
不过不是在庆和殿中,而是在武陵侯府中。在云屹萧回府的路上,有人跌跌撞撞的撞入他的马车之中。
“我去找太医,实在不行我就请陛下去找神医,你不是刚刚才救了他。”云屹萧感觉自己要急疯了,但袖子却被楚槐死死扯住,不让他离开。
“别去,我若死了你就把我死了的消息烂在肚子里,不准和任何人说。”楚槐脸色苍白,那双凤眼却紧紧的看着云屹萧,希望他答应下来。
“不可能,你不可能死,你可是楚寒洲啊,你怎么会死。就是死了我也要从阎王老子那里把你夺回来。”
云屹萧想要将躺在自己腿上的楚槐放在床上,然后去找人来救,但不知道这人哪来的力气,就是不让他离开。
“以后你要易容成我的样子,时常出现在江湖之中,易容的面皮去杨花楼要就行。”说完这些,楚槐又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染红了云屹萧脚上那双白色的靴子。
“为什么?”云屹萧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么多的血,还能补回来吗?
“我要让他一直活在恐惧中,你以后会明白的。”
身体本不该溃败的这么快,但在那个他和燕淳熙交易的晚上,他凭一己之力,打翻了半个包围圈后,站到了燕淳熙的面前。
“我不想懂,我只想让你活着!”云屹萧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才发现是自己又做噩梦了,梦里的楚槐在他面前吐了许多血,仿佛要把身体抽干一般,而他站在一旁,却什么都做不了。
“楚槐,楚骗子,你最好还活着。”
那日楚槐交代完后事,又让他去买坛酒回来,可他只是出门交代的功夫,屋里的人就没了踪影,只有地上和他身上的那些血迹,提醒着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为什么还要走呢,孤零零的死在某个角落里,被人扔到乱葬岗中,就为了彻底掩埋掉楚寒洲这个身份吗?”
窗外已有些许微光,云屹萧抹了把脸,穿上朝服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路上遇到了很多熟人,有重新做回丞相的苍梧,有掌管镇北军的萧映雪,还有成为礼部尚书的江鹜,至于苏幕那个让人讨厌的家伙,想来的时候就来两天,不想来半年都找不见人影.....
“诸位大人请回吧,陛下今日身体抱恙,免了早朝。”
“自从上次的事后,陛下虽然看着气色好起来了,但是这不上早朝的次数是不是也增多了。”
“对啊,难道是身体还没好利索?”
“多亏有苍大人撑着,这下面才能有条不紊....”
“是啊,我还当这朝堂之上要起什么波澜呢,结果太平的不得了。”朝臣们边走边小声聊着,苍梧走到云屹萧身边,没好气的问道,“他没再找过你吗?”
“没有。”云屹萧摇摇头,就见苍梧快步超过他,气息似乎比从前更冷了。
云屹萧回府之后,手指略过刀架上的催雪剑,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把软剑,然后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裹,跟身边伺候的小厮交代了一句就匆匆出门去了。“小楚,今日早朝没了,我出城转一圈。”
“好嘞,包裹里有桑葚糕,侯爷记得吃,”门口正在擦桌子的小厮抬起头来,一双凤眼笑的极为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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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寝宫之中,是浓浓的汤药味,“阿洲,原来你说的能活,就是让朕这么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呵呵呵呵...”
熙寒元年,燕淳熙和吴一策坐在天玺城的城楼之上,一人绣金白泽宽袖银缎袍,一人朴素玄衣,任由城门下人潮汹涌热闹喧嚣,执棋的手却动的极快。
“今年科考寒门学子又多了许多,等把那些世家的权利都收回来,这世间定会焕然一新,到时候我们大宴天下如何。”燕淳熙满面笑容,连被吴一策偷了一子都没看到。
“若是等藩王和世家的权利被收回之时,莫要漏了一个人。”
“谁。”
吴一策提起手边的那壶烧刀子,仰头倒了口酒,然后随意的用手摸了摸嘴,开玩笑似的说出了三个字,“楚寒洲。”
【江湖之远 】
熙寒七年秋,曾经让江湖人十分忌惮的婆罗门,竟然在一夕之间覆灭了。栖梧山上尸横遍野,都是曾经江湖上有名的恶人。而做出这等大事的,竟是一个江湖上声名不显的小门派,叫做霄花宫。
“可惜啊,颜步崖和他那些手下都没了踪影。”白色幔帐下,依旧是那沙哑粗粝的声音,却又带了几分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