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玉仪愣神了许久,脑海忽然变得混混沌沌的,好似想到了什么,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皇帝见状将她揽入宽厚结实的怀中,大掌轻拍她的肩膀。

前些日子康玉仪询问为何大皇子会养在仁寿宫,而非她所居的露华宫,皇帝并不忍告诉她真相。

甚至下意识觉得,她忘记了也不是什么坏事,现在她这般亲近大皇子似乎就很好……

皇帝见她缓过神来,温声道:“锦衣卫查到了廖氏的弟弟在永丰三十一年三月因欠赌债被抓,四月初,廖氏突然有了一笔巨款赎回了她弟弟。”

康玉仪果然很快就被这话转移了注意力,心底震惊不已。

“既如此,静仪突然获得的巨款有可能是指使她下药的人给的?”康玉仪弱弱地询问。

她们康家小日子在王府奴仆中算不错的,但压根没什么多余的积蓄。

母亲周氏也根本不可能拿得出巨款给静仪填赌债。

“大抵是,随后朕会亲自盘问,方才到仁寿宫之前朕已派人前去捉拿廖氏。”

想到了什么,皇帝眉头微蹙,“以往七年来都不曾告知朕也罢,为何前几日重新想起来了也不说?”

康玉仪心底惶恐不已,很没底气地说:“回陛下,因为……因为静仪说是我阿娘指使的,我害怕您会迁怒我们一家……”

皇帝不语,只深邃眸底微不可见划过一丝无奈。

在露华宫内用过晚膳后,锦衣卫指挥使请内监前来禀报,廖氏已经被“请到”北镇抚司内了。

皇帝听闻便起身,亲自前往位于皇城北安门外的锦衣卫的衙门北镇抚司。

另一头,北镇抚司一间阴暗潮湿的审讯间内。

廖静仪身上衣着仍整齐体面,可她无法控制地像筛糠似的发抖着。

“大人,敢问臣妇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何要抓我过来?”廖静仪心底满是不祥的预感。

负责看守她的护卫冷肃着脸,“圣上亲自前来审查,到时你就知道了。”

廖静仪一听就像丢了魂一样,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圣上亲自来审?莫非当年下药的事让圣上知晓了?

这么多年了,康玉仪即便成了贵妃也都没对她怎么样,她还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被提起了,为什么圣上突然知道了……

3|23.审讯静仪 500珠加更

皇帝离开露华宫许久后,康玉仪仍然斜靠在在金丝楠木软榻上出神了许久。

一则是愧疚当年下药之事可能真的与母亲周氏无关,自己误会了母亲许多年。

二则是伤心静仪居然为了救不成器的弟弟如此欺辱哄骗她,不惜背叛十几年的姐妹情。

软榻旁的窗户朝外开着一道不小的缝,月色缓缓照入殿内,撒在康玉仪身上象牙色软缎里衣上波光粼粼的,愈发衬得她像被愁雾缭绕。

紫苏见主子这般郁郁寡欢,连忙上前去,“启禀娘娘,方才乳母抱着小殿下到侧间喝过奶没多久便睡下了。”

康玉仪回过神来,问道:“乳母和嬷嬷们的住处可都安排好了?”

紫苏忙道:“回娘娘,都安排好了,随同大皇子歇在侧殿内呢。”

当初紫苏大着胆子提议康玉仪去探望大皇子时,说出口后心里都是一阵后怕。

在这之前,就曾有过另一位露华宫的大宫女,因奉承贵妃时提起了大皇子而被贵妃下令逐出宫去。

没成想娘娘不仅没有怪罪责罚她,甚至从此日日都前往仁寿宫探望大皇子。

为此紫苏还私下得到了皇太后的奖赏。

“这么晚了,陛下今夜不会过来了吧。”康玉仪抬头望了一眼外头,见皓月当空,随口一说。

紫苏却笑眯眯道:“娘娘,这么多年来圣上不论忙到多晚都会过来露华宫陪您的,想来今夜也一样的。”

康玉仪听闻杏眸睁得大大的,觉得很不可思议。

虽说这几日确实不论多晚皇帝都过来安歇,但紫苏所说多年来皆如此,让她很是惊讶。

与此同时,锦衣卫的衙门北镇抚司很罕见地迎来了当今圣上的大驾光临。

为了避免廖静仪在审讯过程中发疯或行刺,狱卒们提前拿锦衣卫专用的绳索死死地捆住了她手脚。

廖静仪被捆得动弹不得,只暗暗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待会无论如何一定要咬死不松口。

当年她特意带着康玉仪走静僻无人的小路,王府西北角那出荒废的院落也根本没有人会经过。

如此想来,圣上如今会莫名得知只可能是康玉仪自己讲的。

可她口说无凭,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皇帝雷厉风行地走进审讯间内,冷冷地扫了被捆在椅子上的廖静仪,仿佛在看死物一般。

自皇帝五年前登基以来,这还是廖静仪头一回面圣。

只见皇帝着一身深褐色织金龙纹常服,玉冠束发,身型高大雄壮,面容冷厉刚毅,不怒自威。

他挥了挥手示意清场,让一众人[Q·群]qun7%395%43054等全都退下,他要亲自单独审问。

“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廖静仪声音颤抖着奉承,若不是手脚被捆得死死的,她甚至要跪下行大礼了。

皇帝冷声呵斥道:“废话少说,朕问你,永丰三十一年三月你受了何人的指使,诱哄贵妃服下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