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随着两个肤色雪白的小团子日渐长大,贺知煜当真想穿越回李笙笙有孕之时,抽当时的自己两巴掌,怎么就能、怎么就敢说出“无需听话”四个字来?
果真是初次当爹,对小孩子的淘气一无所知。
贺知煜眼见着两个团子长到了四五岁,哥哥是个性子活泼的,妹妹亦是古灵精怪,两人无安闲时刻,一同把熹园里的花草拔了个遍,树木也爬了个遍,贺知煜做的攻防图都被描画上了小鱼和兔子。
贺知煜十分头痛,决定还是得当个严父,不能再由着两个幼子胡闹,该是有些学问上的启蒙,便是不说规矩,也该懂些道理。
之前他只稀稀落落给两人念过些书,如今是该正经寻个老师了。
江时洲这些日子倒是没有太多事情,下朝之后听贺知煜提起此事,放话道:“让阿川和阿岚都拜我为师,必给你教出两个状元来!”
贺知煜正愁眉不展,听闻看向他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他急得很:“明日便拜你为师,可反悔不得。”
江时洲自从入了朝堂,便很少再似从前跟着父亲传道授业了,也没再管过家中学堂,其实于为人之师的事情仍是偶有心痒。
加之他每每见到两个小孩粉妆玉琢、明眸皓齿,只觉十分可爱,便是满汴京都寻不到如此好看的孩子,就理所当然地以为定是十分乖巧的。
江时洲笑道:“那说好了,明日拜师。”
翌日,江时洲看见贺知煜和李笙笙在汴京最好的酒楼包了个极大的雅间,雅间中的圆桌足足可坐二十人,却只有他们一家四口空空坐着在等自己,疑惑道:“还有何人吗?”
“没了,”李笙笙笑道:“就是专请你一人的拜师宴。”
“那怎的如此隆重?”江时洲看着旁边堆成小山的拜师礼,道:“何须如此啊。”
“要的,要的。”贺知煜道:“回头你教了他们二人,恐怕便会觉得这拜师礼不够了。”
江时洲看着旁边此时安静知礼似是个小君子的阿川,还有梳着两个小啾啾玉雪可爱的阿岚,觉得贺知煜所言实在有些夸张。
阿岚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奶声奶气道:“江叔叔学问最是好了!人也俊俏!阿岚喜欢江叔叔!”
阿川最是喜欢给妹妹应和:“是呀!阿川也喜欢江叔叔!”
阿岚声音甜似蜜糖,又道:“有哪个小孩子能拜曾经的状元,如今的首辅大人为师呢?阿岚和哥哥可是独一份了!”
阿川圆圆小脸一派天真无邪,点头如捣蒜:“是呀,阿岚说得对!”
江时洲之前便见识过两个小的嘴甜功力,却仍是被哄得喜笑颜开,主动道:“我这几日偏巧休沐,把两个小团子放我家中住上几日,你们二人可舍得呀?”
“当真?”李笙笙嗤笑一声,连眼睛都亮了:“江宛,我是巴不得呢,但我瞧着你可未必管得了这两个。”
“不就两个小不点。”江时洲问贺知煜:“你也舍得?”
贺知煜长出一口气,似是有些疲倦,没什么精神道:“夫妻同心,家族昌盛。你快些抱走便是。”
“快让江叔叔抱一抱!”江时洲笑着过去抱两个小孩:“哎呦,真重啊!”
两个小团子平日里只爱粘着贺知煜和李笙笙,便是对岳夫人都不是特别亲近,与江时洲倒确是十分投缘,亦是吵着要江叔叔抱。
拜师宴后,贺知煜以为熹园当真能清净几日。
谁知不过第二日,阿岚和阿川便坐着马车回来了。还有江时洲差人带的一封信,言明自己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二人,恐不能如约继续照顾,深感歉意。
总之,看来看去便只几个字“赶紧抱走”。
贺知煜看着那信半晌,嗤笑了一声,不信道:“什么风寒,骗人。”他看向两个小团子,低声问道:“你们对江叔叔做什么了?”
阿岚笑了,露出两个深深的小酒窝,生得极好看的眸子是秋天的葡萄:“我给江叔叔头上戴了几朵大红牡丹,状元簪花最是漂亮,江叔叔戴上果真好看!”
阿川听闻妹妹所言,亦是骄傲道:“我给江叔叔表演爹爹教的排兵布阵,用九百本书册和三百支笔把江叔叔的书房摆满了!很是威武!”
阿岚又道:“我还给江叔叔编了一头小辫,就是娘亲教我梳的那种好看的西域小辫,与簪花很是相配!”
她怕贺知煜仍是不知是哪种,又贴心解释道:“就是……就是上次我给爹爹梳的那种!爹爹一直不愿意,但你几个副将来府中寻你,见到都笑着说好看!夸我手巧!”
阿川虽平时最喜欢妹妹,可此时也不想落了下风,争着道:“江叔叔喊我沐浴,我便和爹爹玩耍一般同他打水仗!江叔叔赢了一次!我赢了两次!连木桶都翻了!”
贺知煜眼前一黑。可真是他的漏风小棉袄。
但他得撑住,毕竟这样的事情还会有许多。他喘匀了几口气,冷静唤李笙笙道:“夫人,夫人!回头得再给时洲备些礼!”
李笙笙听闻贺知煜唤她,走至庭院中,看见两个小团子回来了便明白了一切,嗤笑了一声,道:“我早猜到如此,江宛便不是个能耐心哄小孩子的性子。”
她笑道:“两个还这么小,学不学些什么也不打紧。等再长上几岁性子安稳些懂点事了,再让他教吧!”
她俯身蹲下,好与两个小不点平视,分别揽过两个在怀里:“哎呦,昨夜未见,娘亲好想你们呀,快些让娘亲亲亲!刚才娘亲才同你们素月姨姨一起闲逛,买了些松子糖回来,很是香甜!”
她唤女使道:“碧桐,帮我拿来!”
阿岚道:“娘亲最会买糖了!”
“是吗?”李笙笙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蛋,喂了一颗糖到她嘴里:“妹妹一颗,哥哥一颗。”
“我也要娘亲喂!娘亲喂的甜!”阿川亦道。
贺知煜瞧着两个小不点已经每人吃了两颗,看李笙笙又要给他们吃第三颗,出言阻止道:“夫人!少给他们食这些甜食了,每日最多吃一两颗便是。上次廖大人来时说了,小孩子食这些多了,反不思饮食了,且容易坏牙。”
李笙笙不在意地笑了笑:“吃些也无妨。怎养得如此精细?”
贺知煜听闻,没有说话,却定定看着她,双眸中流露出些温柔却坚定的神色,默默告诉李笙笙“不许如此呢”。
“好!都听夫君的。”李笙笙慷慨笑道,收回了松子糖,对小不点甜声道:“余下的每人每日一颗。”这人平日何事都依着自己,却于子女上的事情偶有纠结。
她想了想,鉴于这两个活宝七八成的时间都是贺知煜在安排的,她还是得放些权力给他。毕竟她自己大半时间,不过都是个甩手掌柜,只动动嘴皮子夸夸人罢了,夸那个大个的,也夸两个小不点。
“走喽,为娘带你们放风筝去!”李笙笙抱起阿岚。
“我来抱,我来抱!”贺知煜抢上前去,从李笙笙手中接过了阿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