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她又疑惑道:“当真如他自己说的那般深情?”
……
李笙笙颇忙碌了些日子。
那天的事情过后,她便勒令贺知煜离开李府,说不再雇佣他为护院了,两人从此再无瓜葛。
贺知煜自知理亏,亦是没有反驳,只默默收拾东西去了李府对面早就买下的府邸,虽是不在李府中出现,却仍是常常跑到沈工师处帮忙。沈工师不明其中曲折,亦是由着他过来。
一来二去,贺知煜总帮着沈工师做事,渐渐习得了不少工匠的法门。
李笙笙心思全然在皇商复选的事情上,千头万绪,她一一安排妥当。
她安排好了对于有复选票选资格的名门贵女的礼节来往以及至店邀访,拜访了承办官员中的要紧人物,对于几家通过初选的对手亦是有所周翔了解,并反复核查清点了李记的资质材料及其他明证,以免在店铺核验中出了岔子。
吴寒衣这边,她私下秘密和沈工师以及阿染细细讨论,觉得此人十分不好应付,不是他们任意交出个粗糙的假图纸便可以了事的。讨论几番,才定下了方案,有了一个她既觉得可以骗得过对方,又不能让对方赢过自己的方向。
可方向也不过只是方向,复选需要十二件样物,所以需要的是这十二件的图纸,而非当初初筛时的一件,工程浩大。后边的各种细节敲定也是需要漫长周期。不过此次复选,三月为期,时间仍是充裕。
再加之之前出了工匠带着图样叛走之事,李笙笙于此节上也有所加强。
可谁知,就在她以为一切按照自己的计划按部就班往前行进的时候,却于一件小事上出了意想不到的岔子。
初选之后,有个象征性的资质复验环节,李笙笙本想着初选都已经通过,这事不过便是走个流程的事。
到了出结果的那日,阿染带人去问了,却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李笙笙本想着他们可能去办些旁的事情,许是耽搁了,可眼皮却跳个不停,心中有些不安。
过了半日,阿染终于回来了,他一进门便垂头丧气道:“笙笙姐,这次复验竟新增了条陈,掌柜如若是独立女户,便不得参选。”
追妻 他的手很热,唇却有些凉。……
贺知煜此举动一出, 李笙笙和旁边的林太医都惊住了。
李笙笙蹙了蹙眉,却不好当场发作,怕反而引来周围人的侧目。只是怒目圆睁瞪了一眼贺知煜, 碰到毒蛇一般把自己的手从贺知煜得手中抽离了。
林太医便是再后知后觉,也从贺知煜这宣扬领地般的行为中看出了他对李笙笙的心思,此时他再回忆对方到来之后的种种出格行为, 仿佛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但他从李笙笙的表情中, 亦看出来对方并不喜贺知煜的行为,只怕一切都只是这位护院的一厢情愿。
李笙笙隐隐含着些怒气, 恰巧宋大娘子来喊她同各位打个招呼,她稳了稳心神, 露出柔和微笑,仿佛没看见人一般从贺知煜身旁走过,去见各位贵女了。
此次宋大娘子邀请来的, 虽有些是顾着两家脸面请来的人, 但更多的仍是她的友人。宋大娘子为人爽直,与她交好之人亦多是良善温和之人,有几个还热情与她攀谈了起来。
“原来这便是李记的掌柜, 之前便总是从你家采买首饰, 未想到李娘子真人竟是如此俊俏。”一个约莫二十余岁的娘子微笑道。
“刚我们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倒是也赢了一场, 还赢回来只镯子,瞧着那做工真是不错。”旁边一华贵夫人亦是说道。
“没想到李记的首饰头面做得好, 连李记的人打马球都是一流的, 今天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李笙笙和贵女们谈笑风生, 行止间皆透露着清雅与涵养。
贺知煜不时偷偷看向李笙笙,看她巧笑倩兮,应对如流, 他觉得她看那些贵女们的时候仿佛很近,可对着自己却仿佛很远。
马球赛结束,李笙笙同宋大娘子告了别,带着几个护院走了。
她自己上了一车,让几个护院上另一车。众人散了,贺知煜却趁人不备,一个箭步踏上了车,掀起帘子溜进了李笙笙的车里。
“下去!”李笙笙揭了那一贯温柔的伪装,对他再没什么好脾气,冲他怒道。
“不下。”贺知煜蹙着眉,硬是坐在李笙笙的身边,眸中似有刀光迸出,定定看着她。
“走开!”李笙笙冷冷道:“你不走我下去了。”
贺知煜却直接掀开车窗的帘子,对车夫道:“回李府,走吧。”
那车夫得了令,对着马一扬鞭:“驾”
贺知煜又放下了车帘。
李笙笙冷笑道:“还真是把自己当李府的主子了。”她看向贺知煜,杏眸中一片寒凉如雪,质问道:“你刚才对我做的什么?到了盛京便是连高门弟子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她嗤笑道:“你们
侯府……不是最看重这个吗?”
贺知煜亦是盯着她,目光犹有火蛇迸出,没回答要不要脸面的问题:“以后不许再见这些觊觎你的人!什么这个太医那个掌柜,对你有意的统统不许见!”
李笙笙真是难识眼前人。
她觉得这贺知煜来到盛京也不过多少时日,展现出的样子却真是花样百出,倒是比从前冰坨似的样子生动立体了许多。
她似是听见了什么好笑之事,掩唇一笑道:“我尚未婚配,见谁都是随遇所欲。再者说,我这门第出身都比不过贺侯爷,没有左一个公主右一个表妹的等着我,自然是该多见几个。”
她一双眼睛剜向贺知煜:“如今不过只是见,以后我还要嫁呢。那林太医我瞧着便很好,半点没有瞧不起经商之人,况且家中父亲已经过世,看着便是个在家中说话有分量的,断不会闹出些什么要害死我或者我女使的事情。”
贺知煜定定看着她,听她句句讽刺自己,却都是些曾经的实情,竟是无力反驳。
李笙笙又微笑补充道:“哦对了,他坐着一会儿便同我说了许多家中之事,想来日后也该是有话可聊,不会成日冰冰冷冷没个言语。”
贺知煜怔怔看着她,似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眼神变得哀哀戚戚,出口之语亦是十分伤感:“没有言语的人……便没有心么?”
他似是情不自禁毫无觉察般,轻轻拉起了李笙笙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可你摸下看呢?这颗心里,便全都装着你。总是如此说,叫人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