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殊一脸无辜:“那不行。万一我把铁链松开了,你想要逃跑怎么办?”
“我不、不会跑的……而且就算跑了, 你不是也把我抓回来了。”沈墨庭倍感羞耻地垂下眼睛,仿佛觉得很难为情似的,满眼不堪地望着脚下。
明明自己曾经在战场上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现在却要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逃跑。
沈墨庭的双颊因为羞赧变得绯红, 低低地说道。
“既然你说了会给我一个解释, 而我都被你快关了一个月了, 我也不急这几天……”
宁殊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就在沈墨庭以为她被自己说动的时候,她却还是油盐不进地摇了摇头:“不行。”
沈墨庭只能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但宁殊的脸皮早已厚的犹如城墙铁皮一般,半点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只笑眯眯地说道:“既然反正都快到一个月了,那墨庭再忍几天我就会把你放出来了。”
“你……唔……”沈墨庭话音未落却突然皱紧眉毛,一副很是不适和无措的模样。
“墨庭,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宁殊立即满眼关切地问道。
沈墨庭蹙起眉毛,低低地说:“刚才……孩子好像动了。”
沈墨庭的孩子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再加上他在别院养了四五个月,如今又被关在了元帅府邸将近一个月,已经是快要临盆的日期了。
“真的么?”宁殊闻言就惊喜交加地伸手去摸沈墨庭隆起的小腹,他却下意识地侧身往后退了一步。
宁殊怔了怔,有些迷惘地抬眸,随即眼底露出了几分悲伤的意味:“我只是想摸摸它。”
沈墨庭身体下意识地避开宁殊的接触是因为他心底一直对宁殊还存着几分怨念,可看着她这副不高兴的表情,沈墨庭的心底不禁更是有些气恼。明明他才是被出轨还被关起来的人,宁殊竟然还摆出这副委屈的模样。
一时之间沈墨庭只觉气血上涌,冷声讥讽道:“既然你可以和其他Omega一起寻欢做/爱,上次还拿着孩子来威胁我,现在又何必假装出这么一副关心它的模样?”
宁殊没说话。
她知道沈墨庭心底一直有怨气,这也怪不了他,毕竟是她不小心让沈墨庭看见了自己和云翎月亲热的画面,还把他关在这里。
再过几天……他想去哪里都可以了。而自己也不会再出现惹他生气了,就是有些可惜,不能亲手抱一抱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了。
良久的沉默,久到沈墨庭有些迟疑地慢慢看向宁殊,她的脸正好罩在顶端吊灯的阴影之下,看不清神色。
忽然宁殊像是反应过来了,低笑一声:“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这几天有些忙,不能来看你了。”
沈墨庭垂下眼睛,听见她的脚步声慢慢走远,最后归于一片寂静。
他隆起的小腹突然又动了一下。
沈墨庭将右手温柔地覆盖在了肚子上,他又忍不住有些后悔没让宁殊摸自己的肚子。
忽然他的双眸一紧,慢慢沉思起来。
宁殊说一个月就会给他一个解释,可现在离一个月只有四五天了,她到底会给他怎样的答复……
尽管不想承认,但沈墨庭竟然一直期待着宁殊给他的解释,他心底还是对她存在着希翼,只要宁殊告诉他她苦衷的缘由,他就可以原谅宁殊做过的错事。
他怎么可以这么没有骨气。
他瞧不起这样的自己。
沈墨庭一边唾弃自己一边闭上眼,鸦羽一般的睫毛轻抖,眼角慢慢变得湿润。
今天是帝国的千秋节,也是皇帝的诞辰,帝国的各代皇帝都会在今天举行盛大的晚宴。
皇宫各殿亮起夜灯,灯火通明,而殿中帝国的高官贵族在舞池中滑开蹁跹的弧度,或是在一角觥筹交错,热闹喧嚣。
宁殊举起高脚杯,和身侧的官员的杯子相碰撞击在一起,晶莹的琥珀色液体随之摇晃。
宁殊笑着轻抿了一口,正和围着她的官员应酬,下一瞬几名官员却神色一变,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宁邱缓缓上前,他笑得温和,只不过眼底一丝精芒闪过,像是毒蛇不经意露出的獠牙。
“殊儿,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你都二十岁了。当时我第一次抱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婴儿,可喜欢我这个叔叔了,不像是现在一般,都不肯和我亲近了。”
“哦。”宁邱故意不喊她陛下,宁殊便皮笑肉不笑地点了一下头,看上去完全不想和他多说的模样。
宁殊越是这样不想要理会他,宁邱越想要膈应她一把:“殊儿,听说你和沈元帅闹了矛盾,他被你气得在别院养伤了几个月都没上朝。要我说,你还真是年少气盛,帝位这样重的担子放在你身上,也不知道谨慎一些。”
前几个月前沈墨庭只放出了自己要去别院养伤的消息。
而沈墨庭和宁殊不和,生了间隙,沈墨庭功高盖主,已经面临兔死狗烹的局面这些流言蜚语,自然都是宁邱故意放出来的。
不仅可以营造出宁殊忘恩负义的形象,让宁殊在大众面前失了人心,说不定也能让向来忠诚的沈墨庭对宁殊起了间隙。
宁殊自然知晓宁邱使得这些把戏,不过沈墨庭怀有身孕的事情当时不能被公众知晓,以免他和孩子被摄政王毒害,宁殊便不动声色地吞下了这些苦果。
“哦?我年轻么,年少气盛也正常。倒是叔叔看上去越发憔悴了,果然是年岁大了,不像我们年轻人这么有精神。”宁殊毫不客气地回怼。
宁邱的神色僵硬了一瞬,心底更是后悔当时没将手里的婴儿直接掐死,讪讪地笑了笑:“呵呵,果然是少年人,心性大,殊儿做了皇帝果然变了,连亲叔叔也不尊重了。”
“哪有,我可尊敬您了。”宁邱喜欢摆出这么一副伪善的模样,宁殊也喜欢用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来刺激他:“听说您现在的子嗣都不是很成器,以后您要是哪天被他们气得去世了,我一定动用国丧的规格,为您的葬礼大办特办。”
“你!”被宁殊当面诅咒,饶是宁邱再会伪装,他的神色也忍不住狰狞了一瞬,恶狠狠地说道:“就怕你这种乳臭未干,无德无能的小孩子不配帝位,不得人心,镇不住帝国的子民,今后帝国发生霍乱,还会比我早走!”
宁殊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就算叔叔心底不服气,但也没办法呢,偏偏就是我这个无德无能的小孩坐在了您最想坐上的位子。”
“那又怎样,今……”宁邱忽然止住话头,阴毒地瞪了一眼宁殊,像是知道自己吵不过宁殊,面色难看地离开了。
便让这个小杂种逞一会口舌之快吧,过了今晚,她便会万劫不复。
宁邱喝下一口白兰地,勉强缓了缓一口气。
他的视线忽然和遥遥远处的云翎月对上,宁邱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云翎月则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的方向一眼,飞快地又转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