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编辑了一长串文字信息，正要发出去，又担心吴楠会等到明天睡醒再回复他，于是决定直接打电话。
“在忙吗？”
“说。”
由于上次骂的有点狠，吴楠没好意思直接挂断电话，生硬的语气听得梁志远想笑，以前她有点不爽但又强忍着不发作的时候，总会板着一张脸，惜字如金，和现在一模一样。
对付这个模式的吴楠，梁志远颇有心得，直接开门见山：“你今天和陆隼出去拍照了？”
“你认识他？”
“不止认识，我还差点揍他一顿呢。”
“你疯啦？” 吴楠直接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模特的脸和手都是能上保险的，拿来打架完全就是暴殄天物，要是真的受伤了，轻则扣钱挨骂，重则直接退圈。
“我就知道你还关心我。”梁志远很快把前两天遭受的委屈抛诸脑后，慢悠悠地安慰道，“放心，没揍成，被 Keith 拦住了，而且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哦。”吴楠顿觉自己的关心有点多余，要是真出事儿了，他现在也不会在这里悠哉游哉地犯贱。
“他这个人脾气有点古怪，你注意安全，尽量找点靠谱的人合作。” 梁志远循循善诱，就差把“靠谱”俩字儿刻在自己脑门上了，
“他脾气挺好的，我们聊得可开心了，不过他今天找我打听了几句 Keith 的事情，我没说太多。”
想到陆隼那个不明意味的笑，吴楠当时确实觉得奇怪，不过扫街的时候相处得还算愉快，她完全没深究这个细节。
梁志远的气不打一处来，他最头疼吴楠这股子自来熟的劲儿，对谁都毫无戒心，每次出门碰到好看的人，不论男女，她都要上去搭讪几句，问对方愿不愿意拍几张照，顺便再加个好友，他这个正牌男友杵在旁边宛如人形立牌。
也没人告诉他，和摄影师谈恋爱的竞争压力居然这么大。
但现在不能色诱，不能打感情牌，梁志远只能掏出杀手锏：“他给你多少钱？我这儿的合作一定比他给的多。”
“他没给我钱，但是他帮我宣传后，已经有其他经纪人找我了。”
“过两周，我们品牌要拍个大活，是下一季的新品概念图，Dora 想找新的摄影师，我推荐了你，她已经同意了，你来不来？”
作为人像摄影师，吴楠压根不用权衡利弊，她知道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和那些零碎的合作根本不是一个水平。
但作为梁志远的前女友，吴楠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更不想欠他人情，有些坑踩一次就够了，没理由再重蹈覆辙。
“算了吧，我的水平应该无法胜任。”
“一天一万。” 吴楠的拒绝在梁志远的意料之中，他不慌不忙地喊出报价，即便是业内有经验的摄影师，这个价格也很有竞争力，他不相信吴楠会无动于衷。
事实上，吴楠听到价格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一半，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钱太少了，不干。”
“两万。”
“怎么可能？”吴楠难以置信，一万的价格已经很高了，她原本想用这个无理的借口吓退他，结果他直接翻了一番。
“如果你再拒绝，我还可以继续加价。”梁志远做好了倒贴自己工资和存款的准备，为了这个时刻，他已经等待了很久。
吴楠的心情有点复杂，她不知道梁志远在公司有多少话语权，但能给出这个价格一定费了不少功夫，以前她不是没做过被甲方用钱砸晕的梦，但去拍风光后就断了念想，没想到现在梦想居然真的照进了现实。
“梁老师，你是在用钱砸我吗？”
“吴老师，那我可以砸动你吗？”
“谁会跟钱过不去，再拒绝我就有点不识好歹了吧？”吴楠那点别扭的心思被钱彻底买断，有钱不赚是傻子，什么前男友，从此，梁志远荣升为她的财神爷。
“那上次你在活动上偷拍我的照片可以发我了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好像删了。”吴楠企图糊弄过去，那张照片几乎是怼脸拍的，发过去岂不是暴露了自己把镜头凑那么近偷看的事实。
“骗人，你才不会删照片。”
太熟了果然有点难办，吴楠扶额，她对照片有种近乎固执的囤积癖，宁可专门买好几个硬盘存照片，也绝对不删掉一张，梁志远对此一清二楚。
而她同样知道，如果要不到这张照片，梁志远就会一直没完没了，他总是这样，哪怕掘地三尺，也非要把她藏起来的小心思挖出来才罢休，执着得令人烦躁，偏偏她毫无办法。
“等会发你。”
“吴老师，我还有个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说。”
“我能不能也叫你楠楠？”
刚谈恋爱的时候，梁志远也问过这个问题，吴楠拒绝了，明明别人叫着都很正常，但从梁志远嘴里叫出来她总觉得不自在，好在他很听话，真的再也没叫过。
太听话了也很烦人，梁志远就是烦人精！吴楠放弃了挣扎，这回她不打算和他计较了，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嘴长在你身上，爱叫什么叫什么。”
“好的，楠楠。”
这声“楠楠”听得吴楠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火速挂掉了电话，时隔三年和前男友再度共事，她确实需要时间适应。
趁着合作还未开始，吴楠想恶补一下设计师 Dora 的相关采访，但由于设计师本人希望保留神秘感，所以公开的采访并不多，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 Dora 是个不折不扣的艺术家。
从 Deep Valley 以往的秀场视频中，她能看到 Dora 对“极致”近乎癫狂的追求，长达几米的裙摆、泳池底部延伸至陆地的 T 台、蒙着眼走秀的模特……大胆又充满灵气，即便不懂服装设计，吴楠也被她的才华所折服。
点进品牌官方网站，梁志远的照片占据了大半个屏幕，每一套衣服都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完美地诠释着 Dora 的设计理念，除了瘦得有点不健康之外，吴楠挑不出任何毛病。
“楠楠，后天来跟一次我们这个季度新品的秀吧，顺便和 Dora 见个面。”
除了日常的插科打诨，梁志远偶尔也会发一些工作消息，吴楠要做的就是从一堆废话里挑出信息含量较高的认真回复一下：“需要拍摄吗？”
“不用，LOOKBOOK 有专业的团队在拍，但你可以带上相机给我们拍点后台花絮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