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楠凑近盯着陆嫣的脸，神色一动，虽然妆花了，但是她整个人依然很美，睫毛上的水渍一闪一闪，配合着眼底的慌乱和无措，连她看了都忍不住心软。
吴楠沉思片刻，冲岸上招手，“阿池，来调一下妆。”
“还能拍吗？”陆嫣底气不足，音量都降了几度，心虚地抬眸打量着吴楠的表情，毕竟是她先故意落水的。
“你现在能哭出来吗？”
“当然，我还是有演技的。”
“那就能拍。”吴楠回头看了眼梁志远，他正站在不远处愣神，她喊了一声，他马上回过神，大跨步走了过来，“把椅子搬走，然后在陆嫣后面打个光，色温 5000k。”
“楠楠……”
“别愣着了，快干活，等会儿天彻底黑了。”
梁志远从吴楠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反倒让他更紧张了，吴楠有些哭笑不得，这种场合哪里还顾得上个人的情绪，抬手用力捏了捏梁志远的脸，以示安慰。
这个动作很亲昵，吴楠的眼神也很温柔，梁志远满血复活，立刻干劲十足地跑去搬椅子。
在吴楠具体到每个细节的指挥下，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她简单地跟阿池和陆嫣沟通了一下等会儿的拍摄要点，随后就回到岸上拿相机。
天色渐暗，海浪愈发汹涌拍到岸边，水温也降了下来，吴楠泡在水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辛苦大家坚持一下，我们迅速拍完收工。”
所有人都就位后，阿池也补好了妆，陆嫣把湿透的长发捋到脖子一侧，发尾浸在水里，脸则微微侧着看向水面，闭上眼酝酿了几秒，再睁眼，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滴滑落，被灯光衬托得格外显眼，这片海仿佛由她的泪水汇聚而成。
吴楠按下快门，完美捕捉到泪珠落至半空时的瞬间。
“收工！”
回到岸上，梁志远的脚泡得又皱又白，一摸小腿，根本都不像活人的体温，吴楠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住他，又从保温杯里倒了点热水塞在他手里，说：“你坐这儿休息，我去收设备。”
“好。”梁志远抿了一口热水，终于感觉活过来一点。
陆嫣回车上换了一身衣服，跟在吴楠背后，帮忙一起收拾器材，快结束的时候，她突然问：“你是不是缺个造型师？”
“对。”吴楠知道陆嫣要说的不是这个，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的造型师有个小徒弟，快出师了，可以推荐给你。”
“好啊，多谢。”
这宛如机器人一般的回应让陆嫣实在憋不住了，索性开门见山道：“刚刚的事情，你就不想问点什么吗？”
“换做是谁他都会救的，而且他又不喜欢你。”
吴楠这话不带一丝犹豫，语气笃定得像是在说“地球是圆的”，倒让陆嫣好奇起来，“你怎么这么确定？”
“我拍了他这么多年，他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我最清楚。”说罢，吴楠看向远处正乖乖捧着水杯暖手的梁志远，“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喜欢上别人，也许我会比他自己更早发现。”
见吴楠看过来，梁志远抽出一只手，高高地挥舞了两下，像极了超市门口的长条充气人，陆嫣“啧啧”地摇了摇头，为他透明的个位数心眼子深表同情。
当晚，梁志远毫不意外地感冒了，吃过药后非要抱着吴楠睡觉，看在他辛苦一天的份儿上，吴楠抱着电脑坐在床上修图，梁志远紧紧贴着她睡了过去。
凌晨收到图的贺知砚被吵醒，看完照片后眼睛一亮，随后再也没睡着。
“这组照片毁了我的睡眠，你要负全责。”
吴楠一醒来就看到贺知砚的消息，不明白这人什么意思，发消息问道：“照片不行吗？”
“就是太行了，所以我的选择困难症犯了。”贺知砚发来两张，一张是陆嫣站在椅子上的，一张是陆嫣落水后拍的，“我们刚开了一个小时的会，也没定下来选哪张做封面。”
“抓阄吧。”
“你平常就这么选片？”
“开玩笑的，选第一张吧，第二张虽然好看，但是重点更多聚焦在模特身上，和杂志调性有一点出入，可以当做彩蛋或者陆嫣的营业照发出来。”
“行，我们再讨论一下。”
吴楠放下手机翻了个身，梁志远还在睡，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她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这个身体素质真是差得出奇，吴楠无奈地摇摇头，又做了一碗拿手的黑暗料理，翻出柜子的药放在床头柜上。
也不知道吴楠是不是故意报复他，做得居然比上一次还难吃，但梁志远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含泪吃完饭，暗自发誓道：“等病好了，一定要强身健体。”
原因无他，这样的饭，他不想再吃第三次了。
吃完药状态好点之后，梁志远就把吴楠哄出厨房，并且严令禁止她再次踏入这个神圣的空间，未经允许，不能擅自动用任何一种调料。
“真可惜，我觉得我还是挺有天赋的。”
吴楠意犹未尽地离开，吓得梁志远浑身的免疫细胞都开始努力工作起来，没过几天，病就好了。
贺知砚那边也从印刷厂拿到样刊，顺便发给吴楠看了一眼，看到实物图上的两本杂志，吴楠有些不解：“怎么两张都用了？”
“我们最后选择了 AB 刊这种形式，内容一样只是封面不同，到时候粉丝想买哪个都可以。”
“我看是你们是为了让粉丝两个都买吧。”
其实这操作也不稀奇，但《循风》作为一本新杂志，敢这样明晃晃地割粉丝韭菜，要么是对封面人物的号召力很有信心，要么就是对封面图的质量很有信心，显然，贺知砚两者都有。
“谁让你拍得这么好看，选择困难症只好两个都要了，剩下的图我们会做成小卡附在杂志里，不会让粉丝吃亏的。”
“陆嫣也找我要了图，说要发社交媒体，你们记得沟通一下，别发重复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