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喂过了吗?”

阿良道:“喂了羊奶,但小少爷还是更喜欢母乳,夫人上午已经喂过一次。”

顾寄北把孩子放回阿良手里:“有劳你看着,一会儿我去做点汤水饭食,午饭过了后,你再抱进去给云娣儿,让夫人喂就是了。”

阿良斟酌道:“是,先生,不过先生……”

顾寄北道:“怎么了?”

“您脸色怎么这么差?还是我去做饭吧,您看一会儿小少爷。”

顾寄北摆摆手:“你和云娣儿从前做的,他根本一口不愿吃,还是我去吧,孩子也得吃奶啊。”

阿良犹豫了一瞬,道:“先生,阿良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说,憋着也不好受。”

“其实午间的时候,云娣儿都和我说了,先生,阿良还是建议您,不论如何生夫人的气,夫人现在刚刚生产两个月,您一向在我心目中是个大度有作为有涵养的汉子,别对夫人太苛责了,午间我都听到你朝夫人的怒吼声了,这样真的不好,先生。”阿良憋了很久的话,一股脑说了。

慢条斯理,有理有据,适时的讥讽了自己作为男人不能包容刚生产妻子的没有风度的言行举止。

说的顾寄北脸都臊得慌,只胡乱答应着:“嗯嗯,我晓得了。”

阿良也是知道顾寄北的人品,从未把他当做下人看待,于是又多说了几句:“先生,您看您多好一个人,就是不会说话,不会哄人,夫人始终都是您的夫人,他为您生儿育女这是事实,您一心一意为他也是事实,不要产生那么多不必要的误会,把话说开了,心平气和的,才是好啊。”

“成,我知道了,谢谢你阿良,好好看着啊,我去了啊?”

顾寄北点头,其实他已经有点后悔了,咧着淤青的嘴角,不大好意思的抬头看天,正好露出脖子侧脸的伤痕,挠着后脑勺的手上也都是蹭破的血迹。

阿良背后凉凉的,把婴儿放下,双手合十替顾寄北祈祷。

娶男人做妻子也是够有风险的,丈夫也会被揍啊……

照例做了薛大美人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蒜蓉粉丝扇贝、东坡肘子肉等几个好菜码。

阿良和云娣儿不在饭桌上吃,都是分了一小盘各色菜儿一碗白饭,顾寄北和薛若离相对吃的饭。

安静的只有碗筷声和咀嚼声。

和从前的大快朵颐不同,薛若离吃了半碗饭就停了,擦了擦嘴角离桌去西厢房照顾孩子了,此间一句话没和顾寄北说,顾寄北心里虽然不舒服,倒也觉得平静清净了许多,肩膀都放松了。

他们现在都需要冷静一下。

但顾寄北望着那人的孤独清逸的美丽背影,顾寄北可以确定他还是有着当初的痴念,他真的想好好的和这个人在一起。

可他现在对自己没有信心……

第二天,顾寄北照旧去上工,不,是辞工,还准备好了银两。

不过崔少卿,不对,是秦王大舅哥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他,就直接把小仙楼的地契房契,一众伙计的用工契以及奴才的卖身契都让侍卫给了他。

美其名曰:“是我给你这个弟夫的见面礼了。”

顾寄北慌张推拒:“不行!!绝对不行!!他去哪里了?劳烦先生帮我归还给崔二爷……”

侍卫一笑:“这不行,殿下有公干去了江南,我们殿下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反回来的礼儿,您若是不喜欢直接卖了,扔了都成。”

顾寄北黑着脸:“……”

后院正房内,薛若离和顾寄北相对坐在桌边。

“这是你兄长给的,我不能收,日后我也不用再去了。”

顾寄北往桌上放了小仙楼的房契和文书。

薛若离只端着茶杯优雅的品茶,瞥了下,眼皮都没抬一下:“那青楼怎么不一并给了你。”字里行间酸的不得了。

顾寄北:“……这是他自作主张,和我并我关系。”

薛若离听后,明显是赌气般的‘唰唰’把文书和房契全收进自己袖口里道:“和你自然无关,我兄长送给谁你难道心里不知?”

顾寄北淡淡的:“你收好便好,后厨的总厨你也再招一个人吧。”

薛若离低头,明显是气急了:“你又何必费那个功夫,由你继续管理不就好了,难道你还想着自己辛辛苦苦的做饭馆生意?你是真的不想和我去?”

顾寄北抬头,眼睛亮的惊人:“我日后需要一直依附你过活吗?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殿下?”

薛若离被‘殿下’两个字叫的心都哆嗦一下,暗哑着嗓子:“没错,你清楚就好。”

“我若是不想呢?你要如何?”顾寄北认真看着薛若离。

薛若离有些受不住那没有一丝情感在里面的幽深眼眸,撇开头,冷笑:“我还能如何,那我就把你绑回去!!是你把我带上了船,事到如此,是你想走就能走的了吗?”

说完他又对自己再次放狠话有点后悔,心里委屈,垂下长睫轻声道:“我也就算了,孩子呢?”

顾寄北心里忽然敞亮了,好像这几日憋闷在心口的郁气无端的没了大半。

“我跟你去。”

薛若离抬头惊讶的望着:“你、你……”

竟然这么轻易的就同意了?

顾寄北深呼吸,肩膀轻松了很多,过去拍了拍薛若离一直放在桌上抠着的白嫩手指:“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薛若离细细看着顾寄北脸上的表情,依旧温和但他还是觉得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他就是觉得这样很不舒服,好像同最爱的人隔了一层什么似的。

“你不是要参加院试,届时你回来后,来年的春日再做计较吧,孩子太小,舟车劳顿,我不放心。”薛若离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