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四个丫头你看我我看你,她们好像明白了什么,似乎又没明白什么,感觉到娘应该是很高兴,可又不明白为什么要流眼泪。
墨小四挠了挠头,推了把紫英,“大姐,娘跟嫂嫂在说什么?”
紫英跟小二正给狗包扎身上的伤口,摇头道,“不知道。”
墨小四又问,“那,那我们今天还去挖耗子洞吗?”
这话正好被唐田听到,她转过头把小四招到身边,揉了揉她那小杂毛,轻轻道,“我不在,你别去挖耗子洞,没得被人探了这秘密,咱们再没了吃的。”
小四一听没得吃了,那还了得,急忙点头表示她不会将这个大秘密说出去。
唐田又道,“一会我跟你大姐还得去你小姑家,估计得到姑父下葬后才能回来,这两天,你跟你二姐三姐把家看好了,有空去山上捡点柴,屋子里多烧些火,别冻着了……另外有外人来寻事的,别冲动往前上,要多用些脑子……”
小四点头如捣蒜,“嫂嫂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柳含烟摇着头笑了,却是满眼欢喜,“你这丫头……”
她心里却暖暖的,明明眼前这丫头跟自己的大女儿差不多大,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就让人感觉到安心,而她此刻竟是格外的开心。
第22章 你爹是怎么没的
唐田原本是打算将紫英留在家里的,只不过细想一下还是两人一块走了,一方面她得了解一下这个家,另一方面,小姑那边也得有个人照顾,而她跟小姑不熟,也不大会照顾人。
两人依旧拖着爬犁,边走唐田边问,紫英倒没有隐瞒什么,一五一十的将家里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要说这老墨家其实也算是有些家底的,这话得从墨珩他太爷爷那说起。
太爷爷曾做过一年衙门师爷,可惜赶上新皇上任三把火,结果其中一路就烧到了这富兴县,县太爷个倒霉催的捞的太狠又得罪了人,结果就被砍了脑袋,而这太爷爷也算有些脑子,将自己捞的大半送礼后就把自己摘出来了。然后这事到县太爷这里就算完了,其它的上头表示不予追究,却也不再录用,打发回家了。
可惜好景不长,太爷爷病死了,他膝下就一个儿子,就是墨珩他爷爷。
在村里,老墨家算是有钱的主,最关键的是有地,所谓饱暖思**啊,娶过媳妇后还看中了人家戏园子里的一个青衣。
这就是柳含烟口中庶子的由来。
墨家大伯叫墨大富,大姑墨春兰和三叔墨大荣为一母所生,墨珩他爹墨大贵和小姑墨春艳就是这个青衣妾生的。
早年前,墨大贵在上山砍柴的时候曾救过一个老头,也不知道那老头什么来路,反正最后走的时候就教会了墨大贵木匠手艺,并且还将一手熬制拉丝焦糖的手艺传给了墨春艳。这也是为什么墨春艳说她出嫁头三年在养家的原因。
但是这兄妹俩命不大好,亲娘死的早,原来还有个爹护着,可爹突然中风了,这掌家的权利就落到了老太太的手里。
那个时候墨家的家底其实也败的差不多了,正好墨大贵有手艺可以赚钱,所以,老太太就一直养着他,却没给他娶媳妇,倒是五两银子把墨春艳给嫁出去了,免得在家干吃饭。
后来墨大贵在城里富贵人家做工的时候,就遇到了做粗使活计的柳含烟。
据说柳含烟原也是书香门弟,只因族人犯了案子受到牵连,整个被贬为奴。
几经波折被卖到这富兴县的时候,虽体弱姿色却未减,那家少爷便起了色心。然而柳含烟却是个烈性子,一把剪子穿人家少爷胸口上,那当家主母就怒了,直接命人将她活活打死,之后扔到了乱葬岗。
墨大贵念着有过几面之缘的份上,打算给她收个尸,结果赶到乱葬岗的时候,正好看浑身是血的柳含烟往外爬。
人没死自然是要救的,可又不敢送医的情况下,就只好亲力亲为,那该看的不该看的他看了个全,而且墨大贵的年级也不小了,便打算娶她为妻。
那会墨家老太太正有意将自己的外甥女儿,也就是三嫁子李二冬嫁给他,毕竟这能赚钱的怎么也不能便宜了别家女人不是?
可墨大贵死活都要娶柳含烟,为此跟老太太达成协议,他净身出户去娶媳妇,可赚的钱必须得拿出大半交到老太太手里,美其名曰:养爹,尽孝。
紫英把话说完了,唐田便咂吧了嘴,难怪那大娘三婶都来欺负这孤儿寡母的,便又问道,“那你爹是怎么没的?”
第23章 怎么不一个雷劈死他们
紫英的小脸带上了悲切,“因为打仗要增兵。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大伯三叔相继病倒了,就连几个堂哥也病的下不了地,墨家就只有爹一个壮劳力,不去也得去啊。可惜爹走了不到三个月前朝就灭了,然而爹再没有回来过。”
唐田张着嘴看她,“病倒了?怎么就那么会病呢?”
紫英摇头,“我也不知道……”
“别傻了,那是人家装的!”唐田恨恨的说了一句,真是缺德带冒烟的,拿着人家的钱,还让人家去送死,完了还欺负着人家的媳妇跟孩子,老天爷怎么不一个雷劈死他们?
紫英小脸皱皱的,“可能吧,可有什么法子,爹也不在了,娘为了我们,心里再堵也得装傻,三年前哥突然生病双腿不能走路,娘为了找大夫,抄小路的时候从山坡上滚下去把腿摔断了,因为没有钱也因为医的不及时,结果就成现在这样子了……”
唐田便没有再问了,因为她心里堵的晃,怕再问下去,她能拿把刀冲进大伯三叔家里把人给砍了,妈蛋的,真的是――混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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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父的葬礼办的倒还算顺利,只不过下完葬往外赶墨春艳母子的时候,江鹏飞开始耍混蛋了,他想把办丧事的银子,从给墨春艳那一百五十两里扣出来。
总之就是能少一纹是一纹。
唐田心里一咯噔,先前只想着立个字据,还真把这件事给忘到了脑后,而且这三天的丧,没花上一百两八十两也是有的!
心里还在转着个,怎么才能把这事圆了呢,就听见墨珩那清悦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道,“咱们白纸黑字写的清楚,这一百五十两银子是办完一切丧事后清算的,怎么你不识字吗?”
“墨珩你个小王八蛋,你玩我!”江鹏飞大恼,大有将墨珩撕碎了的冲动。
墨珩没理他,只是将那字据摊开在炕上,仍就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然,咱们就去见官好了。”
“走着瞧!”林月娥拿了一百五十两的银票砸在了地上,整个人也气的不成样子,“滚,给我马上滚!”
墨春艳一身孝衣,面容悲切,却不再无助,搂紧了江浩然,看着江鹏飞,“这辈子,你最好都不要再求到我们头上。”
虽说她刚嫁来的头几年过的日子并不好,可后来在怀了江浩然之后,江明便不再酗酒,倒开始正经做事了,江家的日子一点一点好起来,过的也算宽裕了。俩口子虽然年龄差的多,可也算是相敬如宾,最主要的是,墨春艳从没有拿江鹏飞当外人看,一心一意对着他。
然而两年前,江鹏飞遇上了林月娥,死活都要娶了人家,可是江明不同意,结果就闹到了林月娥怀孕的份上,不娶也得娶了!
自从娶了这个媳妇,老江家就没消停过,三天两头的吵架,那林月娥一有不如意就大闹,当然,那怀孕什么的根本就是假的。而江明年龄大了,身子骨本就不好,三个月前病倒了,墨春艳衣不解带地伺候着,可最终还是走了。
墨春艳带着儿子离开了江家,两行清泪洒在寒风之中,这种有婆家有娘家却无她立足的结局,任是被人嘲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