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黄毛丫头,好大的口气,竟敢说我浑浑噩噩度日?”周淑兰怒火中烧,一气之下,竟将脚上的旧鞋奋力甩向院外的周宴宴。
周宴宴却纹丝不动,那旧鞋连她的衣袂都未曾沾边,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悠然言道:“看来您这手劲儿也大不如前了,岁月不饶人,或许真该享享清福,我建议您还是早些回家安养,毕竟余生有限,世事难料。”
言毕,周宴宴哼着轻快的小曲,一脸满足,翩然离去。
周淑兰愤慨至极,全身颤抖不已,口中仍旧是连绵不绝的斥责。
此时,周老爷子从屋内缓步而出,目睹此景,面色一沉,严厉地训斥道:“你已为人妇,本应温婉贤淑,反效那市井泼妇,成什么样!”
周淑兰闻言,气得面色铁青,脖颈间血脉贲张:“周宴宴那丫头,竟敢口出狂言,诅咒我短寿,真是有娘生无娘教!”
周老爷子闻言,脸色更沉:“宴宴在我眼中,向来乖巧懂事。若不是你先挑衅,她又怎会言语过激?往后,你还是多自省,少去招惹宴宴为妙。”
“爹!您怎么这么偏心?难道就因周宴宴会挣得几两银子?您别忘了?我娘亲的离世,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啊!”周淑兰的话语,犹如寒冰利刃,精准无误地刺向周老爷子的心窝,让他的面容瞬间覆上了一层寒霜。
“我再次重申,过往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年岁已高,这辈子最大的期盼,不过是家族和谐,子孙满堂,膝下承欢。你要再执意揭开这旧伤疤,是想要让我含恨而终?你要是不改,这家门,你今后也不用再来了。”周老爷子的声音里,满载着深深的失望与决绝。
周淑兰闻言,不由自主地肩头一颤,内心虽有万般不愿,却也知不可再触怒父亲,只得强忍情绪,缓缓俯身,拾起地上的鞋,默默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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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宴宴踏入家门,只见周父仍在院子里专注学着提升做宝宝车的手艺,周父看见周宴宴回来了,借由拐杖的支撑,缓缓站起:“宴宴啊,书院的日子可还顺心?先生没给你带来什么困扰吧?”
周宴宴急忙上前,扶住父亲的手臂:“一切都好,先生对我非常照顾。而且,今天我还学会了如何书写自己的名字呢!晚饭后,我要把这个新本领也教给你们,让我们的小家也充满书香之气。”
周父听后,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能学有所成,肯定是极好的。至于我们这把老骨头,识字也就寻个乐趣罢了,谈不上多大用处。”
“爹你这就说的不对了。”周宴宴认真地反驳,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识字怎会无用?将来我若能在经商路上闯出一片天,即便我不在身边,你们也能凭借文字契约做主,不用事事以我马首是瞻。况且,等我及笄之后,要嫁人了,你们亦能自如应对。”
“哈哈,瞧瞧我们宴宴,小小年纪就考虑得这么周全,连嫁人的事情都提前盘算上了,真是人小
鬼大,不害羞吗?“周父笑言,宠溺地轻触周宴宴的鼻尖,欢声笑语在院落间穿梭。
“哎呀,爹,不要再取笑我了,否则我可要生气了哦……”周宴宴佯装生气,小嘴微撅,别有一番俏皮可爱。
夜幕低垂,晚饭后,周宴宴铺开草纸,细磨浓墨,于狭小的书桌旁点亮油灯,开始书写。
白日里林先生布置一百遍抄写时,她以为不过是简单的三字重复写,未曾想真正落笔之际,方觉这五百遍的不简单啊,手酸肩沉间,体会到了何为“积少成多”的道理。
她刚至五十遍书写,指尖便泛起酸痛,心中不禁暗自嘀咕,林向鄞布置实在太多课业了!
等她笔墨写完了,窗外已是皓月当空,屋内唯余家人酣眠时均匀的呼吸。
周宴宴轻揉双眼,哈欠连连,她强撑睡意,细心晾干纸上的墨迹,一切归置妥当后才安心步入梦乡。
殊不知,在这无垠的夜色中,还没有睡的不知她一人……
林向鄞今日见识了周宴宴新奇简笔,竟是连他这般学识渊博之人也未曾见过的字体,这份意外之喜让他夜不能寐,挑灯夜琢磨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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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周宴宴被窗外的雷声吵醒,迷糊间披衣起身,去院子的茅房如厕后,抬头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天穹,她心中暗忖,明日定有场不小的秋雨,忧虑起去书院路不好走。
翌日晨光初破,正如她心中所感,大雨滂沱,没有丝毫停歇。周宴宴用完朝食,轻倚于檐下,目光穿透连绵雨帘,心中焦灼愈甚。
“这雨下的猛烈,今日这学堂,能不去就别去吧。”李氏怀抱着周小小,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即便风雨交加,我也要去的,我只想在这短短一月之内,把该学的字都学了,这样我就可以腾出时间,摆摊营生……”周宴宴心里想着,虽然林向鄞可能在一个月之后不允许她轻易退学,但她必须要退的,做生意挣大钱不能再耽搁了。
等一个月之后,她再去摆小摊,也不知她那摆摊的位置,还有没有她的份了,毕竟她做的吃食都是这个时代都没有的,吃客们肯定是稀罕的很,她的生意一向好,少不了被别的摊主眼红,所以才合起伙来,整了那一出要摆摊她就必须要交摊位费可以摆。
周宴宴立于檐下,凝视着连绵不绝的细雨,思绪万千,又突然想起那日,她在那小巷里救他的少年将军,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这县城的范围内都是他管辖的地方,等有机会,她定要向他提及码头摆摊突然收费之事。
第51章
今日,周宴宴终究未能准时到学堂了,原本渐缓的雨势竟在半途骤然转为倾盆,将她全身浸透,刺骨寒意侵袭,使她不由自主地颤抖。
抵达荣景堂,林向鄞面对周宴宴那幅完全被雨水淋湿、显得尤为狼狈的模样,林向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怎会这般狼狈?”
周宴宴努力克制着因寒冷而起的不适,一个喷嚏突兀地响起,随即是充满歉意的低语:“雨势骤变,我不得不冒雨前行。林先生,真的非常抱歉,我终究还是未能准时抵达。”
林向鄞看着周宴宴落汤鸡般的狼狈,责备的话瞬间烟消云散,他急步带她至自己的休憩间,翻箱倒柜找出一件自己的长袍,让她换上,以抵御周身寒意,并立刻吩咐学堂的厨房准备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周宴宴身体颤抖,指尖轻按额头,内心暗自哀叹,意识到自己已不幸中招,染上风寒。她紧紧裹住林向鄞那件散发着淡雅墨香的外衣,蜷缩在椅子的一隅,湿漉漉的发丝无力地垂落在肩头,显得格外柔弱。
不多时,林向鄞手捧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步入,眼前是周宴宴那张因严寒而泛红的脸庞,发梢仍挂着水珠,整个人缩成一团,更显楚楚可怜。他将姜汤递到她面前:“快趁热把这姜汤喝了,暖暖身子,别着凉了。”
“往后,若遇雨,特许你居家,书院课业暂且搁置。”林向鄞眉头微蹙。
周宴宴吸了吸鼻子,略带委屈地说:“林先生,要是你早些知会,我今日定不会冒雨前来。”
“我昨夜苦心写的课业,也都被淋湿了。”她手中紧握着那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暖意似乎也难掩心中的凉意。
林向鄞无奈之情溢于言表:“明知风雨将至,却仍执意要来,这份固执怎就偏偏在此刻失了分寸?”
话音刚落,周宴宴抬头之际,她就打了个喷嚏。
见此情景,林向鄞轻轻叹息:“怕是寒气已侵,需得小心调养...”他边说边伸出手,轻触周宴宴的额头,指尖感受到的,是一片灼热。
心中暗叹,自将周宴宴收为学子后,他的操心便多了一份:“你且去那边稍作休息,我即刻差人准备汤药,以驱寒邪。”
未曾设想的是,他的操心远超过眼下的琐碎,未来中,甚至连周宴宴的终身幸福,他也忍不住想要亲力亲为地“操持“起来。
周宴宴饮罢那碗温热的姜汤,蜷缩在林向鄞休憩的坐垫边,即便外加他的两件外袍,寒意仍如细丝般悄悄渗透,不知不觉间,她睡着了。
再度苏醒,是被林向鄞唤醒。他手持一碗腾腾冒着热气的汤药,立于坐垫旁,以指尖轻触她因热度而微红的脸颊:“啊,疼…”
“活该。”林向鄞边笑边将她扶起,“快饮了这药,高烧不退,对身体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