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宴挺直腰板,手指摩挲着还有些朦胧的双眼:“不了,我得开始准备上学堂了,大约申时便能回来。爹娘若家中事务繁忙,晚膳就等我放学后再张罗吧。”
“嗯,宴宴,你去吧,家里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周父道。
周宴宴:“我已将银两留在屋内,要用的话,爹娘可自行取用。”言毕,她慵懒地伸展腰肢,打了个惬意的哈欠,随后悠然自得地披上外衣。
李氏见她再次换上了那补着布丁的衣裳,急忙提醒:“宴宴啊,青山书院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的,你途经县城时,挑件体面的衣裳换上,免得同窗会嘲笑。”李氏的担忧,全因恐她因衣着朴素而被轻视。
周宴宴轻描淡写地回应:“娘,没事的,我志不在别人闲语,只求达成心中所愿。”说罢,她迅速整理好床铺,步入洗漱间,经过一番精心梳洗,整个人神采奕奕。
简单用过早膳,周宴宴出门去青山书院。今日无车马代步,全凭双脚丈量,而那书院距县城尚有二里之遥,对她而言,亦是段不小的路程。
秋日的清晨,雾气缭绕,四周一片朦胧,五步之外难辨物形。周宴宴悠然自得地漫步于雾中,向着县城的方向缓缓前行。
抵达青山书院时,恰逢卯时初刻,周宴宴见门前侍童身姿挺拔,便以礼相询:“请问林先生此刻在哪?我是他新收的学生。”
门童斜睨着装朴素的周宴宴,眸中闪过一抹轻蔑,刻意刁难道:“请问,可有入学的凭据在手?”
周宴宴稍感意外:“林先生曾亲口允诺,只需报其大名,便能入内。”
侍童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轻蔑笑意,语带寒意:“无凭无据,岂能放行?若人人皆以此为由,青山书院岂不沦为市井之地?”
周宴宴眉头微蹙:“我确是林先生新纳的学子,你若不信,可代为询问。我名周宴宴,绝非虚言。”
“赶紧滚开,管你是谁,没有信物,一切免谈。”门童不耐烦地挥手驱赶,言语间不乏讥讽,“林先生是
何等人物,岂会轻易收女学生?你这般模样,还想入青山书院,只怕学费都能让你倾家荡产……”
周宴宴轻拭去额间细汗,面色不悦,她定要亲眼见到那位大哥哥,除非他亲口拒绝,否则她誓不离去!
于是,她在树荫下找到了一个凉爽的地方,固执地等待着,看着一个学生走进青山书院。虽然她觉得无聊,但她的坚持像岩石一样稳定。
“小娘子,你怎么坐在这里了?”话音尚在空中回旋,一位身着锦绣华裳,宛若仙子下凡的少女步入了周宴宴的眼帘。少女正值碧玉年华,更有那高贵风范。周宴宴连忙起身,礼貌地回应:“姐姐好,我是周宴宴,特来找林先生,不知能否劳烦您引路一见?”
黄盈玥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好奇,轻声询问:“哦?你找林先生有何贵干?”
周宴宴解释道:“昨日于码头上有幸跟林先生相识,蒙他赏识,收我为学生。今日就是来上学堂的,不料被他拦下,我只好在这里等着。”
旁侧的门童听闻,神色微动,心中暗自嘀咕。
门童连忙趋步上前,对黄盈玥毕恭毕敬地说:“黄小姐,这位姑娘自称是林先生新纳的弟子,但既无正式的引荐信函,又无确凿的身份凭证,更兼身为女子,您也知晓,林先生向来未有女弟子之例,此事实在令人费解。”言语中,不难察觉他对周宴宴的几分轻视之意。
黄盈玥闻言,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道:“即便情况如此,我们亦不宜贸然将人拒之门外。何不进去向林先生求证个明白?或许,林先生会有超乎常规的宽宏之举也未可知。”
“黄姑娘言之有理,确是我思虑不周。我这便去向林先生禀明此事。”言毕,门童偷偷向周宴宴投去一抹目光,随后脚步匆匆,向着书院而去。
黄盈玥见事已安排妥当,微笑着对周宴宴说:“你且在此稍候片刻,我恐要迟到,先行一步了。”
周宴宴心怀感激,连忙致谢:“多谢黄姐姐。”
“不必言谢,期盼能与你同窗共读。”黄盈玥笑语盈盈,转身步入书院大门。
随着黄盈玥的身影渐行渐远,书院内的学子们大多已开始上课了,不多时,周宴宴独自伫立于书院门外,显得格外孤单。
她未曾察觉,那门童在书院之内,隔着高墙,正以不屑的眼神审视着她,心中暗道:“此等穷酸,也妄想踏入这学府门槛?不如早点回家干活去吧!我此番‘好意’拒你于门外,实则替你免去了无谓的学资耗费,你理应心存感激。”
原来,他并未真去寻大哥哥,而是寻了个隐蔽处藏匿起来。直至觉得时机恰当,门童才故作悠闲地走出,周宴宴见状急忙上前询问:“请问,我现在可以入内了吗?”
“入内?林先生亲口所言,对你从无印象,速速离去,别臭不要脸的赖在这里不走。”门童傲慢地挥动着手臂,言语间尽是不加掩饰的轻蔑与驱赶之意。
周宴宴的抬头看向书院大门的刻字。虽不解其全部深意,但那“青山书院”四字,却隐隐透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庄重与肃穆,直击心田。
她冷笑:“县城公认的高门学府?呵,也不过如此!”言毕,周宴宴的身形决绝一转,更无半点留恋,渐行渐远。
直至那抹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尽头,门童的目光才终于收回,转而愤愤然向地面唾弃一口:“土包子一个,懂什么!”
第39章
周宴宴走在路上,心中阴霾难散,那守门童仅凭外貌便流露出的不屑眼神,如同刺痛的针,令她情绪难平。途径县城边缘,她不由自主地偏离了家的轨迹,生怕家中李氏闻此消息,再添一番无尽的碎念与忧虑。
于是,她心向码头,静默而坐,任凭江上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拂去心头积压的委屈与不快。
未曾预见的是,此刻的青山书院,因她一人之故,成为众人热议的焦点。
在这座汇聚了三十二位文坛巨匠的青山学院里,每位先生皆是满腹经纶,名声在外,各自引领着学术的风向标,门下弟子更是人才济济。然而,在这三十二为先生之中,林向鄞超凡脱俗的学识和最为年轻的姿态,独树一帜,尽管他门下的学子数量并不多,但每一位皆是出类拔萃,才华横溢。
林向鄞身为青山书院前掌舵人的唯一血脉,林向鄞自然而然肩负起了院长重任,但他曾金榜题名,只为守护这份书香传承。
他所挑选的学生,个个皆是才情出众、智慧过人的少年俊杰。周宴宴能在机缘巧合下得遇林向鄞,就是运气太好了。
课间之余,黄盈玥满怀热忱地向同窗们娓娓道来,关于林先生破常规之举录取女学生的非凡故事。她自今朝与周宴宴的初遇,她便深信确有其事。
这股新奇的消息迅速传了整个学舍,激起了同窗们无尽的好奇,自初见周宴宴那一刻起,她便深信其言辞之真。
结束首课的黄盈玥,心中带着一份急切,直奔向林向鄞的授课之所。
学子们纷纷跟着黄盈玥的脚步,跑去林向鄞的学堂,一探究竟,都想亲眼见证这位能让林向鄞破例收的女学子究竟有何等不凡之处。
步入讲堂,只见林向鄞先生端坐其间,黄盈玥即刻依循礼仪:“学生盈玥,特来拜见林先生。”
林向鄞的内心因周宴宴至今未至学堂而心情阴沉,误以为对方轻慢了先前的约定。面对黄盈玥的到来,他依旧保持着师长特有的严肃:“有何要事?”
黄盈玥笑容可掬,解释道:“学生偶闻林先生新纳一门女学子,想来瞧瞧。”
林向鄞闻言,眉头轻锁,此事他并未公开,黄盈玥怎会知晓?“此消息可有确凿来源?”
黄盈玥微微一怔,随即答道:“晨起时,我在门边遇见那位新学子,她自称为先生新收的学子,却因疏忽未带入门凭证,被守门人拦阻。她言辞恳切,求我代为引见,而我因急于赴学,便托付守门人向先生禀明此事。莫非……那新学子所述之事,另有隐情?”
林向鄞听闻此言,面色瞬间凝重,猛然站起:“她竟然已经抵达书院?你所提她受阻于门之事,我今晨却未曾收到丝毫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