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不够心狠也不够自私,不上不下什么都做不好。
林亦依的情绪再说完那句话后完全低落下来,赵盛不知道她怎么了,问了她也不告诉他,男人只能一眼不错的看着林亦依,想从她脸上发现些端倪。
林亦依把信放枕头下,回过身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欲言又止,一双灵动水润的眸子仿佛有许多情绪在里面,林亦依做出下意识的思考动作贝齿轻咬下嘴唇,没有说话。
时间静止一般,窗外月色朦胧,风儿轻轻。
林亦依缓慢靠近赵盛,主动伸手抱住他,脑袋一点点在他脖颈轻蹭,好一会儿才带着一丝不忍,轻轻吐出几个字。
“我们离婚吧。”
声音虽小,可这么近的距离足够让男人听的明明白白。
赵盛大手拉开她缠绕着他腰身的手臂,与她分开些距离,凝视着她,语气淡淡:“你再说一遍?刚刚我没听清。”
伴着话音落下的瞬间,屋里的电灯被准时拉闸瞬间熄灭。
林亦依没立即回答,等了一会儿才在黑暗中又轻轻重复了一遍,“离婚。”
赵盛身体瞬间僵硬绷紧,冷淡质问:“为什么?”
“……没什么。”林亦依声音轻到几乎让人听不清。
紧接着,黑暗中传来男人幽幽的冰冷警告,“趁我还能好好说话之前,告诉我原因,林亦依。”
她的名字好像从男人牙缝中硬挤出来的一般,不悦和不耐,男人语调算得上平静却让林亦依感觉汗毛直立,敏锐地捕捉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次男人没有在短时间听到林亦依的回答,气氛静得可怖,等待让赵盛的内心如火在燃烧,一分一秒都出奇的漫长。
这是林亦依第几次说这句话?他感觉他的心脏被人狠狠攥紧了一把,完全不能忍受她这么轻飘飘的吐出离婚两个字。
赵盛受不了这种煎熬,他咬牙切齿怒声道:“告诉我!”
林亦依知道他生气有多骇人,但还是保持沉默不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酝酿了好久才在男人更加暴怒之前作出反应。
林亦依像再也忍不住伤心情绪一般直接扑进身旁男人的怀里,眼泪说来就来,如山中无助小兽般呜咽哭诉:“我没有办法,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可是…没有办法…”
一边哭诉,一边伸手把男人缠绕得更紧,甚至整个人都蜷缩进他的怀里。
“你教教我怎么办,你帮帮我好不好……呜…”
男人闻言一愣,脸上的阴郁可怕神情顿时褪了个干净,心也跟着她的话落了地,她是有苦衷的,是被迫才说出的糊涂话。
林亦依说的不是出自真心的话,他当然不会和她计较,赵盛轻轻回揽住她,压低嗓音温柔道:“不会分开,只要你不想谁都不行,别哭,你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知道才能帮你,有我在,你别哭。”
是那封信的内容吗?能用的上帮这个字眼,真正的寄信人绝对不会是弟妹马冬梅。
听到男人的话,林亦依好像更加深受打击,哭得更加凄惨可怜,话也不敢再说,一昧的搂住男人的脖颈小声啜泣流着眼泪。
林亦依觉得男人对她的怜惜还不够,还不能轻易开口。
“是那封信里写了什么吗?你说,一切都有我。”无论她遇到任何事,赵盛都不会坐视不管,她是他的妻子。
男人知道林亦依胆子小爱哭,又担心她身体不好,怕她情绪波动导致头晕,更加温柔小声轻哄她,“亦依,你别怕,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如何帮你。”
没有等来回答,得来的全是她的呜咽啜泣声。
赵盛被她哭的着急,不能这样任由她哭下去,一直不说话解决不了问题,男人准备亲自看信,双臂用力抱着人直接起身,把林亦依抱坐在五斗柜上,才腾出一只手把柜子旁的煤油灯点燃。
刹时听见打火机一声响,烛光划破黑夜。
在烛火的微光中,林亦依披散着凌乱的长发,遮挡住了穿的单薄的消瘦玉肩,娇柔而羸弱,泛红的鼻尖和湿漉漉的杏眸注视着男人,全身心都只能依靠他。
赵盛只觉得他的冷硬心肠在她面前,从来起不了半分作用。
第118章 怜惜就足够了
林亦依感觉气氛烘托够了,红着眼眶,收了些哭腔轻声地问裸着胸膛的男人:“如果我骗了你,你能不生我的气吗?”
赵盛目光死死锁在她身上,手指轻抚过她的肩膀,嗓音暗哑,“要看你骗的是什么。”
林亦依轻眨了两下眼睛,硬挤出一层水雾,泪眼婆娑的盯着男人,装出一副小白花无奈说出实话,“我其实一直都不想撒谎的,可是我没有办法不这样做,几年前家里出了意外,我被父母送到远房亲戚家避难,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失去联系,后来我长大一些才知道与父母分离的原因,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母亲是有钱人家的女儿。”
“后来下乡当知青,作为坏分子的女儿,不能对外透露任何家里的事情,我不想再过受人冷眼讥讽与辱骂的生活,没有对你坦白,骗了你,我很抱歉,你那么好,如果…如果你怕我拖累你,我会离开的。”
她怎么可能会离开好日子,受尽贫穷和苦难,绝不。
烛火照耀下,她眼眸亮如星辰。
听完她的简单过往陈述,赵盛唯余心疼,牛棚的那些人怎么过的日子他看了不知道有多少。
林亦依当时才多大,没有父母在身边还寄人篱下,想到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尽冷眼委屈,痛苦流泪没人帮她出头,赵盛满眼都是疼惜与恨意,怕她着凉把人抱回床上裹在被窝里沉声安抚:“我是贫农出生,没事。”
其他人遇到这种被官方标签定义的亲戚都是四散避开,生怕沾上分毫被带累其中,结果赵盛根本就不在意,男人这么快就接受,林亦依觉得这番作是真白演了,眼睛干涩。
既然赵盛不在意身份问题,林亦依直接说出真实目的,语气羞赧怯生生道:“父亲在西北农场出了事,以前不知道他们具体地址,如今联系上我想要去见他一面,信中说父亲身体状况不太好,也没有钱治疗,所以……所以…你能不能借我一笔钱。”
说到这,林亦依脸上发烫,有点不好意思,声音也越来越轻,但还是下意识的向男人求助。
因为他是她唯一能寻求帮助的人。
赵盛瞬间皱眉,面色严肃,不喜欢她把关系分的这么清楚,和他这么生分,“你需要多少?”
“我也不知道,信里说父亲情况实在不好,想见我最后一面,他不想拖累我,存了死志,所以才选择不接受治疗,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等死,我想要明天就去西北。”林亦依眸光坚硬,脆弱且决绝,又十分不安继续开口,“这封信是20天前的,我怕再不去就会来不及。”
林亦依把事情的轻重缓急讲了个分明,即使心中有主意,还是露出一副弱小无力,惊慌无措地的样子向男人投以希冀的眼神。
好像他是她眼中唯一能依赖和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