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兰芷狡黠地说:“那么,从今天开始,二哥跟着我吃肉粽吧!”
谢蔺不该总是为旁人着想,他也要?善待自己。
什么好?的、贵的、特殊的。
凡是别人有的东西,她?要?让二哥也尝一尝。
-
端午的时候,纪兰芷设了一场家宴。
季嬷嬷跟着盛氏走了,王府关系好?的旧人只剩下?刘管事、晴川、以观了。
以观来无影去无踪,平时很少待在?王府,不过只要?谢蔺传信,他都会?在?两个时辰内回到王府。就连过几日去衢州,谢蔺也说,不必管以观,他自会?跟上。
今日喊他回来,是纪兰芷给少年郎准备了一串粽子?、用来辟邪的佛道艾草、还有一份紫苏叶包着的羊肉。
以观没有说话,他蹲坐在?屋檐上看了一会?儿,等纪兰芷走后,少年郎轻巧落地,捡起那一个热气腾腾的大?包袱。
沈厨子近日被纪兰芷质疑厨艺,人都要?郁闷了,正好?有一次大?展身手的机会?,他自然要好好操办这一场端午家宴。
纪兰芷看着桌上香味四溢的饭菜,满意点点头。
她?像是要?嘉奖沈厨子?的尽心,同他道:“沈御厨的厨艺实?在?精湛,没你做饭,我恐怕连膳食都吃不下?几口。过几日,我与王爷一同前往衢州,不知沈御厨是想留在?京中,还是随王爷一块儿北上?”
纪兰芷打听过了,沈家世代名厨,子?子?孙孙辈都在宫中御膳房摸爬滚打,还有好?事的宫人戏称,膳房里?的奴仆就连洗菜的都姓沈,也亲热地喊他们“沈家班”。
沈厨子既然被圣人分到官宅里?,那他便是晋王的人,哪能好?高骛远,挑三拣四啊?与其守着这一座不知王爷何事再回来小住的宅子,倒不如?和王妃一同上封地去。
好?歹晋王是一地之主,那就是土皇帝、地头蛇,他跟着谢蔺能不吃香喝辣的吗?
沈厨子?几乎没有异议,当即跪地表忠心:“奴才是王府的厨子?,自然跟着王爷走!王妃上哪,奴才就上哪!”
“好?,你倒是个忠心耿耿的,很不错。”纪兰芷夸赞几句,收买了人心。她?不放心伙房里?安插不熟的厨子?,还是带个自家的人上封地比较好?。
安顿好?了奴仆,纪兰芷没有烦心事,神清气爽。
晚上吃饭,她?心情好?,不由多喝了一杯雄黄酒。
雄黄可以辟邪驱虫,谢如?琢没到喝酒的年纪,因此?纪兰芷只在?他的手臂上涂抹了一点雄黄粉。
谢蔺觉得雄黄一味药不合适掺酒饮用,没有让纪兰芷多喝,只往酒里?洒了一丁点,用作纪兰芷解馋之用。其余的酒壶没有放药材,还是寻常酒铺自酿的黄酒。
大?齐国的世家女孩大?多都会?骑马、吃酒,从前世家地位尊崇,小娘子?们压根儿不愁婚嫁,夫婿要?才貌双全,女孩儿也不甘示弱,不止要?学?琴棋书画,还得略通弓马,如?此?才是十全十美的淑女。
纪兰芷并?非一杯就倒的浅显酒量,她?闺阁时也有赴宴饮酒,能喝上两盏。
今晚心情好?,纪兰芷把酒斟满,挪到谢蔺面前,“二哥也吃点酒?”
谢蔺放下?筷子?,淡扫妻子?一眼:“你喝便是。”
纪兰芷喝了酒便上脸,她?的双颊绯红,杏眼清亮,说话带点娇憨的意味。
“二哥明明会?饮酒。”
谢蔺压低了声音,道:“若是你我二人都喝醉了……恐会?生事。”
谢蔺言简意赅,没有说更多。
而谢如?琢埋头苦干饭,时不时还要?吃刘管事夹来的鸡腿,吃得不亦乐乎,也没在?意父母亲之间的打情骂俏。
纪兰芷想到这几日她?嚷着有些疼,不让谢蔺近身,至多只用手帮他……
二哥明明那样持重的一个人,夜里?却一点都不节制,一边埋在?她?的肩上,一边扣住她?的腕骨,逼她?持刃。
谢蔺的声音清冷,带着一点沉闷的喘.息,他掰正纪兰芷的脸,凤眸深邃,温柔蛊惑她?,唤她?的名字。
谢蔺说:枝枝,帮我。
纪兰芷脸上烧红。
那时她?的掌心像是窝了一块炙炭,怎么都合不拢。
她?用虎口丈量过。
一只手都有些吃力,根本握不下?。
纪兰芷急忙喝了一口酒。她?没敢再劝,选择了老实?闭嘴。
夜里?回房。
纪兰芷吃得脑袋昏昏,她?没站稳,一下?靠到谢蔺身前。
郎君扶住纪兰芷,他的手掌有力,扶稳了妻子?。
谢蔺在?外君子?端方,一进罗帷便有些骇人,仅仅是滚沸的鼻息相近,也自带一种天授的威慑力。
直到纪兰芷沐浴后,脑仁清醒了。她?刚上榻准备睡觉,谢蔺却侧身,拥住她?,男人宽大?的手掌,顺势握住了纪兰芷的腕骨。手背上,青筋虬结,力道强势。
纪兰芷本来想躲的,可是那时,谢蔺衣裳半褪,她?顺着他结实?健硕的肌理,看到他腰侧的一道旧疤。
之前洞房花烛夜,她?一直是正面或背对谢蔺,她?从来不知他身后的伤痕。
纪兰芷忽然有点心慌意乱。
她?撩开谢蔺的衣袍,沿着那一道已经褪痂的狰狞伤痕,找到了更多的或新或旧的伤痕,无数疤痕,像一张网,密密麻麻横陈了满背。
有守卫边关时留下?的刀伤,有蒙冤入狱时留下?的鞭刑,有为民请命却开罪世家、惹怒君王留下?的杖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