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院好好的,他才不出?门去?受罪呢。
“你……”张氏对沈知秋的不上进,恨得咬牙切齿。
她又说给沈知朵听,这女娃儿读过?几?年的书,晓得正经道理:“阿娘,阿池哥娶亲,咱们要是去?了能帮忙的就帮个忙,万不要想别的事情给他添乱。”
一个两个的都不上道。
大房杨氏和三房张氏气过?之后,也只好由他们去?了,心道:等到了京城再说,见机行事,不能白跑一趟。
两房商量来去?,阿二和阿秋说什么都不去?,最后大房两口子带着阿大和沈莹,三房两口子携沈知朵,雇了两辆马车前往京城。
……
沈持这头每日都在买买买,京城中新花样的布料,新式样的头面?,胭脂水粉澡豆……应买尽买,几?天就攒了八抬聘礼,就等着选个吉日去?史家下聘了。
然而,或许人生小满才胜完全,太满了必然要被绊一下,这不,添堵的很快就来了。
翌日清晨,沈持和往常一样去?上早朝,在东华门等待入宫时,收到一片贺他贺史家订亲,即将抱得美人归的道喜声,心头美滋滋的。
然而这天一进太和殿,便被皇帝萧敏的雷霆之怒轰了顶。
起因是这样的,远在黔州府办案的大理寺卿贺俊之送进京一封折子,弹劾户部在同仁县大肆售卖新开的朱砂矿石,其中不乏有官员与?各地行商勾连,借机敛财,中饱私囊,已查清楚的几?起案件之中,涉案银两数额巨大,非常可恨。
甚至连大皇子妃的娘家,京兆杜氏也染指了矿石买卖,几?乎毫不知情的大皇子被皇帝训斥一顿,罚他立即启程去?西北监军,听说他不敢喊冤,在路上抑郁成疾,感染风寒,险些丧命。
户部尚书秦冲和自然也跟着吃了挂落。
按说这件事八竿子都打不着沈持的一片衣角,但言官御史无比刁钻,他们攻讦买卖矿石的主意是沈持出?的,是他挑的头,要是无矿石买卖,这些贪财的官员就没有可乘之机,甚至说他别无长处,只会投机钻营,是小人行径,不配与?士子为伍列百官之中享朝廷之俸禄……喷他的气势排山倒海,很难招架。
沈持:“……”吃饭还?能噎死人呢,那别吃饭?
但在皇帝盛怒之下,辩对错没有任何的意义,他只能让御史台随便骂,一字不反驳,好在萧敏并没有将罪于他,沈持暂时安然无恙地渡过?了这次风波。
然而大皇子萧承钧离京之后,他直觉敏锐地嗅到了朝中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十?月初九,后宫的郑才人产下一子,此子生下后啼哭声非常洪亮,整个皇宫都听见了,钦天监说是贵极之相,更?是长得白胖齐整,萧敏一见之下爱之如宝,当?即加封郑才人为昭仪,并下诏大赦天下,于明年,贞丰十?九年加开恩科,普天同庆皇室添丁之喜。
大赦天下,加开恩科。
这是他前头的九个皇子出?生时都不曾有过?的恩宠。
有人慌了。
那位整日在府中养花种草的二皇子萧承稷开始走出?大门,结交朝中大臣。他见了沈持开门见山不绕弯弯,直说:“区区京兆府少尹委屈沈大人了,这六部有的是空缺,不知沈大人有意哪一个啊?”
言下之意,他可以举荐他到六部任职,让他再升升官。
这是萧承稷的笼络。
沈持心道:越是免费的送上门来的东西越贵,他今天要是任选一个官职,来日付出?的肯定很多很多。
“多谢殿下费心,”他说道:“只是微臣才疏学浅,历练尚且不够,不敢不自量力。”
萧承稷颇觉失望,但又不能强人所?难,只好陪笑道:“本王随时恭候沈大人。”
沈持施礼,缓步告退走开。
萧承稷的手腕太嫩了,明晃晃的司马昭之心不仅没有招揽到人,还?很快传到了皇帝萧敏的耳朵里,他道:“此子不成器。”蠢。
下口谕喝斥了二皇子萧承稷,罚他闭门思过?三个月。大皇子二皇子相继不叫他们的父皇省心,萧敏这阵子的心情格外差,常常在朝堂上阴沉着脸,动辄对看不顺眼的官员罚俸或者贬谪。
且对犯了罪的官吏惩罚之狠也前所?未有,前几?个月,黔州府知府周大珏被大理寺卿贺俊之弹劾庸碌无为,纵容黔地官吏虎饱鸱咽,媚上欺下,恰这几?日押解进京,皇帝淡淡对刑部侍郎刘渠说道:“周大珏在其位不谋其政,可恨。”
下旨流三千里,遇到大赦也不得减刑。判得极重,周大珏在贺俊之手里受了酷刑,又在冬日被徙往流放之地,路上熬不住,死了。平心而论,周大珏罪不至此。
只是他时运不好,撞到了皇帝的气头上。更?雪上加霜的是,七皇子萧承彧病了,一连发?了多日的高烧,太医拿出?毕生所?学也不能让他退烧,每日看着他烧得通红的脸蛋,皇帝那个心焦啊。
皇室不安,京城的官吏皆收敛了言行,慎之又慎,每日临深履冰,不敢有一丝出?格,连宴乐庆贺都暂停了,生怕被人找茬做成第二个周大珏。
到了十?月中旬,沈持已备齐聘礼,只是在去?史家下聘之前,他犹豫了。若此时和史玉皎成亲操办婚事,极易被人找个错处来生事,于他于史家都不利。
而史家也是这么想的,史老夫人将史玉皎抱在怀里,说道:“三娘啊,你和沈家那小子,等等再成亲吧。”
“嗯,”史玉皎乖乖地道:“孙女这就离京赴边关,不叫祖母为难。”
史老夫人拍着她的背:“总是好事多磨的,走之前去?跟沈家那小子说一声,道个别,你们俩过?了明媒的,不要拘着死礼。”
史玉皎:“……”还?是不见的好,临别相见催马迟迟,易生出?缠绵愁绪,使?之后不能心无旁骛上阵杀敌,对守将来说不是好事。
她一狠心,给沈持留了一封书信,不辞而别。沈持下值见到她的信后立即骑马出?城去?追,他哪里能有她快,连影子都没见到,空留雪上一行马踏过?去?的蹄印。
他在城外站了很久才回家。几?日后,沈家的大房和三房抵京,听说此事后都安慰沈持,说早晚是你媳妇儿,跑不了的。
沈持留他们住一段时日再回禄县。
转眼到了十?一月严冬时分,雪纷纷,大户人家深掩重门,这时候,西北边关传来大皇子病重的消息,说他已经病得奄奄一息,求陛下让他回到京城,与?那个宫女出?身的娘亲安葬在一处。
皇帝听了有些悲痛,在上朝的时候问文?武百官:“朕该宣大皇子回来吗?”
百官如今多求自保,不敢言语。
一日,皇帝把沈持叫到上书房,问他: “沈爱卿啊,你说朕该让大皇子回京吗?”
沈持一愕,待回味玩问题之后:“……”
这是他能参与?的事情吗。他最开始沉默不语。
皇帝:“沈爱卿只管说,不管你说什么,朕今日都不怪罪你。”七皇子萧承彧的病好了,他温和许多。
沈持壮了壮胆子,说道:“微臣以为,陛下先前派大殿下西北监军,论的是君臣,如今大殿下病中请求回京,向?陛下求的是父子情,微臣以为,陛下是慈父,就算允大殿下回京,旁人也不应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