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来不及跟他细说:“想去县城玩。”
沈煌看了眼朱氏:“去吧,早去早回。”他心道:沈持要去县里念书,多去去县城也是好的,强比日后连路都认不全的好。
朱氏:“洗干净的衣裳都叠好放在柜子里,你快冲个澡回屋睡一觉。”
沈煌摆摆手,叫他们娘仨趁着清晨凉快赶紧进城。
跟昨日一样,到了县城,沈持提着一串起伏的鸣唱,溜溜达达地走在街头巷尾叫卖。但今日的城里似乎和昨日不太一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空旷的很,车马行人稀稀拉拉的,少得可怜。
一直到近黄昏了,走到腿酸脚痛,他都没卖出一只,其余的小贩跟他一样,今日生意分外冷清,一个个都蔫头耷脑的。
后来一个老人家见他年幼,好心地告诉他,今日五月十五是隔壁献县的神仙大会之日,人都到献县赶热闹去了,是以城里的人很少。
原来是这样,怪他昨日没想周全。
尽管没卖一文钱,沈持还是大方地在路边买了一个糖画,拿给沈月:“咱们往城门口走吧。”
想来今日没生意了。
沈持出门的时候带的一葫芦水也喝完了,这会儿开始又干又燥,看着路旁卖的瓜果,很想来一兜。
可是想着今日没赚到一文钱,便抠搜了,他抿了抿干裂的唇,打算走到城门口等一辆顺路的骡车赶紧回到家中。
朱氏牵着沈月跟在他身后,哪知道刚到城门口竟看见乌泱泱的人流从邻县赶神仙大会的人回来了,他们手里拿着吃的完的小玩意儿,脸上玩兴未尽,不经意听到蝈蝈的憨叫后全都围上来听叫:“咦,这是蝈蝈吗?”
沈持点点头:“如假包换。”他把笼子的盖子打开给周遭人看。
有人挤着一只眼睛朝蝈蝈笼子里看去:“我看见了,是蝈蝈,绿油油的长须蝈蝈。”
“别说,这叫声一点儿都不呱噪,”一位穿襕衫的悠闲大叔说道:“听起来还有些风雅嗯,我从前四处游历的时候听过,没想到咱们县也有人玩虫鸣了呢。”
他身边的人起哄:“还是魏老爷懂啊,要不,来一只带回家去听唱?”
这人姓魏,是禄县的一名秀才,颇有家底,考中后就躺平了,到处游山逛水。
也许是蝈蝈想要自我推销给自己找个
主人,这会儿唱得更起劲了,围观的人哄笑:“再不买可说不过去了哟。”
氛围衬托到这里了,魏秀才眯起眼睛:“小郎君,你这蝈蝈怎么卖的?”
“8文一只,”沈持把两只最好的转到他脸前:“看看这个头,这叫声……”魏秀才:“嗯,蝈蝈是不错,我买东西想来将就个好事成双,买你两只的话,15文钱怎样?”
“秀才老爷,”沈持淡然说道:“我还得雇趟车回村,您就别压价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魏秀才不再纠结这一文钱:“行,买了。”
六选二,一下子卖出去两只。
他带了头后,很快有人也来买沈持的蝈蝈,余下四只很抢手,甚至都要开始竞价了,他忙说道:“各位叔叔伯伯哥哥莫急,我明日还会来县城卖蝈蝈的,哪位郎君要的,我明日之后送上门怎样?”
众人大笑:“小郎君,这里没有纸笔?怎么写下门户住址?”
沈持:“各位郎君一个个说来便是,我在心中记下,明日之后挨家挨户送上门,如何?”
“哈哈哈,”众人笑得更欢快了:“小郎君这海口夸得太大了,我们三十多号人,你怎么能都记下来呢?”
沈持微微一笑:“各位只需清楚地说上一遍,我一字不漏复述下来怎样?”
哟,较上劲儿了。
围观的人来了兴致,有人拉了一伙人想试试他夸下的海口是真是假:“要不,咱们挨个把家里的地址报给小郎君一遍?”
沈持又是一拱手,礼貌而淡然地说道:“郎君请说。”
那位打头的先开口:“我姓辛,家住永一坊三雨巷第六家。”
沈持听完点点头:“辛郎君的住址我记下了。”
余下好奇的凑热闹的呼啦一下来了六七个,挨个报上自家的住址,这个坊那个巷的,一字不落入了沈持的耳中。
等他们报完,沈持问道:“明日我便送蝈蝈上门。”
“你不说先复述一遍吗?”有个面色赤红的男子反问。
第13章 第 13 章 搁谁谁不眼红。
“谭郎君对吧?”沈持说道:“你家住兴安坊挑水巷倒数第二家。”
姓谭的郎君惊愕得连连夸他:“一字不错。”
又有方才报住址给他的人来问,沈持又准确快速地念了出来。以至于围观他的人越来越多,沈持看着又惊喜又着急的朱氏,想着自己今日出风头太过,该打住了,于是说道:“一共三十一位郎君订了我的蝈蝈,我这便赶回家中捉新鲜的大个的叫声洪亮的蝈蝈去,不耽搁时间了。”
说完,他干脆灵活地从人群中挤出来,牵着朱氏的衣角往城外走去。
朱氏提着的心放下来:“阿池,你……的记性真好。”好到她觉得方才那一幕是在做梦。
她拉着沈持的手:“你掐娘一下,娘是不是在做梦啊?”
沈持把沉甸甸的荷包塞她手里:“阿娘掂掂,你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朱氏恍恍惚惚的,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眯眯的,心中寻思:定是沈山救京城史家积了德,如今应在子孙身上,要叫他们富贵呢。
娘仨快走到城门口的时候遇到一个挑着竹篮卖荷叶鸡的小贩,那鸡烧得荷香浓郁,鸡肉鲜嫩软烂,沈持叫住小贩,想买半只鸡回去吃:“今日我爹在家,咱们好好吃一顿哺食。”
朱氏一问要35文钱,一下子变了脸,气得要打沈持:“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败家呢。”
沈持:“阿娘,我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