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连躲清静的地方都没?有。
裴惟和?沈持同?岁, 才十?三, 他道:“哎呀, 光爹娘数落就很难过?了?……”
正?说着话儿呢,外头有人敲门寻来:“沈秀才在这里吗?”
哟,这不?是赵蟾桂的声音吗。
沈持忙去开门:“赵大哥, 你?跑哪里去了??”
赵蟾桂嘿嘿笑了?两声:“苏州好繁华,我多玩了?几日。你?见着王大儒了?没?有?”
“我已经是他的学生了?,”沈持的心终于?踏实了?:“赵大哥,出来都一个多月了?,你?快些?回家去吧。”
赵蟾桂睥一眼屋里的另外三人:“江郎君岑郎君裴小郎君,你?们?怎么也来了??”
难道也想拜王渊为师吗。
“我们?出来散散心,”裴惟说道:“顺便来看看阿池。”
赵蟾桂吸了?吸鼻子:“这里是个好地方……他们?都说叫什么钟灵毓秀来着……你?们?读书人来正?好……”
苏州文风真盛啊,处处有文人雅士的身影。
他这个目不?识丁的去听个小曲儿都被唱曲儿的娇娘嫌粗俗,爱答不?理的。
沈持:“……”你?不?也玩得挺好的吗?
“我这次来找你?,”赵蟾桂说道:“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我要回家了?,回去之后让我爹教我识字。”
唱曲儿的娇娘鄙夷他不?识字,可她们?家中?还不?一定有个秀才爹呢。
江载雪他们?听了?啼笑皆非:“他都这般悟了?,我还在自己作的茧中?耗什么呢?阿池,我想我们?也该回去闭门苦读了?。”
“对呀,”赵蟾桂一个劲儿点头:“他们?说这里落榜的读书人多了?去,哪家没?有一个闭门苦读的书生。”
江南文风太盛,应试时竞争太大,以至于?落榜者比比皆是,没?看见他们?面有颓色,不?过?接着寒窗苦读,下一回再考就是了?。
“江兄你?能这样想真好,”沈持嘴笨不?会劝人,生怕越劝挚友们?越萎靡:“得意失意都是暂时的……”
上辈子看的鸡汤文太少,他说不?下去了?。
岑稚勉强笑了?笑:“阿池,我们?过?两日就回,就不?和?你?辞别了?。”
“你?在这里好好念书,”裴惟:“得空给我们?写信。”
沈持:“嗯。”
……
退思园。
到了?五月初一,是王渊每月开始授课的日子,他讲史书,也讲《说文》《毛诗》《尔雅》等文学经典,甚至还讲当朝的律例……五花八门,不?拘泥四书五经。
不?过?讲的最多的还是怎么做八股文。毕竟三年后,学生们?考乡试的考乡试,考会试的考会试,写好文章才是一等一的头等大事。
授课结束之后,沈持总结了?下王渊这段时间授课的内容,还要细细把经典咀嚼一遍,这样才能消化完。
退思园不?是填鸭式教学,而是学生自学外加先生点拨迷津的方式。在这里,每个学生都很自律,除了?身体不?适外,没?有谁找理由偷懒不?用功的。
沈持:这拨同?窗找不?到一个拖后腿的猪队友都太强了?。
跟着他们?,他每日都有新的收获,学识日渐广博。
时光流转到了?金秋九月,在讲了?更多的圣贤经典之后,王渊给了?学生们?一个惊喜。
“我叫人把二十?一年间各省乡试、京城会试的题目都整理出来,”他说道:“放在退思堂的藏书阁中?,日后你?们?可以每个月借阅几道题目,试着写一写文章给我看看。”
二十一年间的题目!竟还有各省乡试的!
太难得了?!学生们?雀跃欢呼差点跳起来。
沈持心道:除了?王渊,天底下没有谁有这样的大手笔。
太好了?,没?有什么比考前练习往年的真题更有效的学习方式了。
退思园,他没?有来错。
闲云飘来又走,一寸光阴不?可轻,沈持每日温书、自字到深夜,往往鸡鸣方就枕,窗前咿喔又起来背诵,不?觉物换星移,已到了?次年的初夏时分。
他收到了?沈月写给他的信。
沈持接过?信没?敢立马展开来看,心中?涌起“近乡情更怯”一种酸的,苦的……无法说出的愁绪。
在袖中?放了?两日,他方拆开来。
书信的开头,沈月写道:久违芝宇,时切葭思。①
看完头一行字,沈持笑了?:写得好,小丫头在私塾念书念得不?错嘛。再往下看,嚯,字写得娟秀工整,是经过?一番苦练的。
后头是白?话:……今日是哥哥离家的第400天了?,私塾放假,爹爹当差去了?,娘亲在做绣活,她的眼睛似乎变得不?怎么好了?,大白?天总是低着头……
我十?岁了?,前几天又去看了?一次阮大夫,他说以他的医术只能给我看到这里了?,没?有再给我扎针,说以后都不?用去了?。哥,我在心里狠狠松了?口气,以后不?用再花这笔银子了?……
每次回没?玉村,咱爷总是问?咱
爹,阿池怎么还不?回来,他不?是说外出游学一年就回来了?吗?他们?都很惦记你?。
阿二哥不?念书了?,他说他和?书本有仇念不?下去,大伯大伯娘随他去爱念不?念,他跟着咱爷去地里种庄稼,晒得黑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