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空手指搭在摇杆上,因为用力,修长指骨透出一层青白色,浓睫掩映的眸子,隔玻璃,望着里面。

有几秒的停顿,他其实不太想说,但没忍住去转头,带着一点毫不挂怀的笑,问她:“那你到底是对谁印象深刻呢,索卡,还是裴思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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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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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烟火气

元旦之后, 裴思禹保送失利的消息在学校不径自走,熠熠生辉的天之骄子,门门好, 样样佳,澜中学生不免好奇是哪块短板导致他跟国外名校失之交臂。

但没人知道原因。

那天第二节晚自习快要打铃, 班长请假, 骆悦人作为语文课代表被通知去行知楼拿市三好生的奖状。

政教楼入冬后开始新建, 其中几间办公室被临时安排在行知楼的三楼。

行知楼是整个澜中体量最大, 也是平日里最空寂的一栋楼, 骆悦人从高三的教学楼走过来,感觉这边的路灯都比其他地方冷。

一楼是常年闭锁的理科实验室,除了课程需要基本不开放, 二楼是信息课的机房, 晚自习时间, 只有其中一间教室亮了灯, 可能是高二即将会考,在补信息课。

走到二楼拐角, 骆悦人闻到烟味。

初始,她还以为是哪个机房课的学生偷溜出来抽烟, 走进灯区,看见那张转过头来温文清俊的面庞,骆悦人吓了一跳。

“裴思禹?”

对方比她淡定得多, 神情里一片死灰般的麻木,手上甚至连个被人发现匆忙灭烟的动作都没有。

骆悦人一直很好奇, 他这样端端如清风的人, 是怎么跟梁空高祈成为朋友的,这一刻恍然, 可能他们本来就是同类吧。

只是裴思禹藏得太好了。

起码,认识这么久,她从来没见过他抽烟。

可看他娴熟冷静的样子,完全不像第一次。

他掸了掸烟灰,情绪幽冷的眸子里终于泛出一点活气,问她怎么到这边来了。

骆悦人扬了扬手里几张橙色的单面纸:“我们班班长今天请假,我来拿班里的奖状。”

政教处的办公室没有人,但各班的奖状都摊在桌面上。

“我看到你的名字了。”

他轻笑一声:“有什么用。”

送烟至唇边的动作戛然而止,大概还是不习惯在人前抽烟,有种自毁形象的不适,他在窗台上碾了碾,直到灰烬熄灭。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有时候,骆悦人第六感很准:“因为保送的事吗?”

骆悦人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应该就是了。

她想了想说:“梁空也要出国,对你们来说,一次保送失利而已,应该还有别的选择,不要太沮丧。”

裴思禹唇角露出一抹凄意笑弧,声音一瞬提上去很多:“我跟梁空可不一样,我可没有一个叫梁建河的好爸爸。”

那话里的嘲讽已经浓到叫人不适,骆悦人接不下去话。

他察觉到对面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抿了抿唇,声音开始往下走:“你有没有好奇过我跟梁空是怎么成为朋友的?梁空,高祈,包括索卡,你不会觉得我跟他们根本不像一类人吗?”

骆悦人能感觉到对方有种压抑着的、又不吐不快的倾诉欲,隔着三五步的距离,她点了一下头。

他笑出来:“因为我本来跟他们就不是一类人啊,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包括项曦,甚至俞晚梨,她家里两代人为梁家做事,她哥哥替梁知非管着梁家所有的娱乐产业,两代人,再不好的出身也养金贵了,可我不一样。”

“我初中才知道世界上原来有这么一群人,何止是出身在罗马,简直是祖籍罗马,跟这样的人沾亲带故都能飞黄腾达,对,我说我自己呢。”

“我也有一个哥哥,没什么大本事,长得可以,很会哄女人,娶了高祈的堂姐,准确来说应该是入赘,他们生了个孩子,跟着高家姓。”

骆悦轻声问:“小孩儿跟谁姓很重要吗?”

“当然。”他看着骆悦人说:“因为不止是这个小孩儿,我感觉我们全家都开始姓高了,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好像我得到的所有都是他们的施舍!现在他们要闹离婚,这些施舍又要收回去,我一直在讨好所有人,希望所有人满意,我到底得到了什么!”

认识那么久,印象里,裴思禹是温柔到单一的人,骆悦人第一次见他这样情绪外显,甚至隐隐有些濒临崩溃。

她走近两步试图安慰他,可唇瓣略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感同身受这种东西太玄妙。

她忽然想到梁空,想到之前那么多次跟梁空聊天。

他明明又拽又冷,是一个跟温柔扯不上关系的人,却每每都能在她情绪下沉的时候,精准地拉住她,不许她自暴自弃的沉沦下去。

白皙手掌落在对方的胳膊上,轻轻又不熟练地拍了两下,她温声建议:“你要不要找梁空聊一聊?”

这种世故,梁空可能看得更透彻。

此时,梁空这两个字,对于裴思禹而言可能是最大的刺激。

他问骆悦人:“你真的觉得,我跟他们是朋友吗?其实他们都很瞧不起我,我不过是一只米虫,马上我连这个身份都要失去了。”